迟默静静地看着他。
由于发烧,那张苍白的脸上多了抹很浅的红晕,比起昨天,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倒是更加正常。
……是的,正常。如果忽略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和死气沉沉的表情,正常的颜意应该是这个样子。或者更活泼些,眉眼再添上几分生气,唇角带上平时一贯的漫不经心的笑意,这是颜意应该有的样子。
张扬,明亮,万人瞩目。
可那又怎样呢。
张扬而明亮的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波一又波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人,何须万人瞩目,这双眼睛,便只应该看着他。
迟默这样想着,一只手松松地抬起了他的下巴。
被陡然抬起脸的颜意有一瞬间的瑟缩。他怔怔地抬起头来,漂亮的双眼满是惶然,乌黑的双瞳中清晰地倒影着迟默的影子。
……只有他的影子。
这个认知让迟默近乎愉悦地勾了勾唇角,动作很轻地俯下来在他微颤的双眸中落下温柔一吻。
“乖,再睡会。”迟默轻轻松开那只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那头有些凌乱的灰发。
颜意缓慢地垂下头。
这个世界总是守恒的。你欠过的债总会用另一种方式还回来,你想要什么东西,便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他张扬肆意地过完了顺风顺水的前面的十九年,欠过的债太多,负过的人也太多。兜兜转转,最终抱应在面前这个叫作迟默的人手上。昨夜那场几乎凌虐的□□是他付出的代价,可以预见的未来数十年再也回不来的自由,同样也是代价。
债主就在面前,代价已付……
颜意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家……”
发出的声音又低又哑。那场极致缠绵的最后,他几乎连求饶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勉强发出几不可闻的啜泣。有那么几个恍惚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折磨到死。
他在风月场所眠花卧柳这么多年,虽然被半调侃半认真地冠上过“渣男”的称号,对还在身边的、新鲜感还未褪去的情人却始终温柔体贴。那种疯狂的,带着暴戾的**,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而带给他这一切的,便是面前曾经待他温柔宠溺,万般宠爱的迟默。
迟默的眼眸暗了暗,似乎也回想起了昨夜那疯狂而不堪的一幕。他的视线落在垂着头的颜意身上,又似乎飘的很远。
“没事了。”迟默的声音很轻,“睡吧。”
颜意周身的力气终于被彻底抽干,发烧带来的眩晕感伴随着疼痛感沉沉袭来。颜意Jing疲力尽地躺了回去,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颜意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极少锻炼,但大约是基因过于良好,从小生病的次数几乎一双手就能数的出来。上一次发烧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大约是平时不常生病,病痛汹汹而来时便有些招架不住,颜意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大脑被烧的迷迷糊糊。
头很疼,身体也很疼,到处都疼。颜意将头深埋进被子里,大约是因为发烧带去了素日的理智,他突然有一点,只是那么一点点,想哭。
生病的时候大约是最脆弱的。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父母和曹航他们有没有在到处找他。不知道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只是迟默为了发泄自己最近的不满,还是只是个开始……
药效终于缓慢地涌了上来。颜意将被子裹的更紧一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迟默面无表情地看着陷入沉睡的颜意,深黑如墨的双眸又冷又沉,像积年化不开的雪。他垂着眼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抚平了他蹙的紧紧的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醒过来时,烧已经彻底褪了。
颜意拖着绵软无力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近乎是本能地在房间扫了一圈。
窗帘拉的密不通风,看不出外面的天色。房间内只开了微黄的墙角灯,光线很暗,即使刚醒过来也不会刺眼。颜意坐着发了一会呆,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撩了一把窗帘。
炽烈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缝隙陡然射入,颜意下意识便放下了撩起窗帘的手遮住眼。光线很强,是白天。
颜意开了所有的灯,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早已没电的手机。
迟默不在,颜意不由地松了口气。他握着手机出了一会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回家。
颜意松松地披着酒店的睡袍,狼藉一片的房间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服和裤子或许被丢掉了,或许被拿去清洗了,总归不在房间里。颜意垂眸看了一会,还是慢吞吞地走回床上准备睡下。
他应该睡很久,腹中空空荡荡,身上也使不上一点力气。
继**待之后,迟默又开始身体虐待了吗。颜意睁着空洞洞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想。
房门传来轻微的开合声,迟默高挑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左右手里都拎满了东西,食物的香气从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