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过一早上,赵徵有事去忙,宋隽揉捏着嘴唇,慢吞吞往住处溜达。
这会子行宫里还是人烟稀少,拢共只有几个宫人做着洒扫的活计,看见宋大人远远地向她请安,偶尔有几个大胆地还与她开两句玩笑。
她走了没两步,撞上裴瑾。
那人穿得很整洁,步履匆匆往前走,抬头看见她,微微一笑:殿帅。
急促的步子止住,他垂下手,袖子抵过指尖,把他手里拿着的奏章虚虚遮住了,宋隽点头一笑:长公主殿下没跟着来?
往年江子熙最爱这样的时候,行宫里头甚至都蓄着两个面首,供她来时取乐消遣,今年倒是难得,在京中不曾出门。
裴瑾摇一摇头:我不曾过问殿下,也是途中才晓得,殿下留在了京中。
宋隽点一点头,看向嘴硬心未必软的裴中丞,叹口气:她兴许就等着你去问她呢,结果等来等去没把你人等来,把陛下给等走了。
她说着叹口气,摇摇头:去忙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抉择与想走的路,若是许久之前的她,面对仕途与赵徵之间二选一的时候,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未必是不在乎,只是在那种心态下,前者是比后者重要的。
情爱重要,可人总有自己的抱负。
他们两个之间究竟要怎么选,她没法子插手。
裴瑾也江子熙之间的事情只在宋隽心头掠过一个浅浅的痕迹,很快便抛诸脑后。
她在自己居所里歇到晌午,吃完饭亲自跑了一趟太医令那儿,去给赵徵要安神香。
太医令正窝在屋子里钻研药,脸上还扣着个西洋人的镜片,亮晶晶一片,有点滑稽,宋隽瞥见笑了笑,说了自己的来意,没说给赵徵要,只说了症状,问他有没有什么管用的方子。
太医令误解了她意思,点着头哦哦两声,问的却是:哦哦,殿帅是给陛下要的么?
他把那镜片摘下来,在自己乱腾腾的桌子上翻找起药方:今日听陛下身边的人说,如今陛下整日睡不好,时常噩梦,我去替陛下诊过了脉,脉象却是虚浮了些。
顿一顿,他给自己这话找补:自然,陛下富于春秋,只是一时体弱,好好调养,不碍事的。
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随口对人乱说,毕竟陛下的身体安康与社稷息息相关,轻易便能叫人知道异常。
然而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似乎在他们看来,宋隽就跟陛下亲得不能再亲的姐姐一样,问候一句他身体简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曾几何时宋隽也把自己摆在那个位子上,直到被人狠狠推下去,彻底失望。
此刻听见人说起江子期症状,她寡淡地抬了抬眼:我近来公务繁忙,倒是不曾听说这事情,来日面见陛下再仔细问一问究竟什么情况。陛下从小便不喜喝药,为了避开您的方子只怕也会瞒上一两句。您老是杏林圣手,陛下的身体要仔细照看,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话说得关切且滴水不漏,太医令却从中咂摸出一点淡漠意味儿,和她往日里真情实意地关怀是截然不同的语调,他抬起头看了眼宋隽,点头称是,两个人眼神交汇的当口,他熟稔地掂出几页药方来。
这两味丸子效果是最好的,那药汤也好得很,只是味道都有些苦,倘若平日嗜甜,只怕会有些受不来。顿一顿,他继续道:后头那味安神香疗效差些,须得天长日久的熏。
宋隽点头跟他道谢,把那几页纸收拢起来。
江子期是最怕苦的。
可赵徵似乎不怕,宋隽一边想着,一边往回溜达,想起喂这人喝药,那么苦的药,明明一口闷了便完事儿,偏偏要她喂,恨不得要一点一点把那苦味儿咂摸透的样子。
后来喝完药,再凑过来亲她时,嘴里还有散不开的清苦味儿。
盯着江子期喝药,似乎便要为难上许多。
这小孩儿年纪不小事儿挺多,一碗药要配上半盘子蜜饯,她若是不站在一边儿盯着他,那药大多数时候便会被倒进一边的盆栽里,被人发现了还要仰着脸轻轻撒娇,说宋家姐姐,那个药也太苦了些,饶了我罢。
从小就是个别扭孩子。
宋隽在心里头默默念叨。
她叹一口气,没再想这事儿,专心钻研起那几张药方来。
到再见到赵徵时,那几张药方她还研究着,赵大人凑过去打量两眼:是什么东西?
安神的,你怕苦么?
这问题原本该张嘴就来,赵大人却难得犹豫了犹豫,半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是应该怕,还是应该不怕?
嗯?
宋隽从那药方里抬起头,看他懒散坐在灯下,掂着卷书,一双眼微撩起,盛着满眼滟滟的波看她:怕苦的话,有什么甜头么?
宋大人被这美色所诱,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被这人按坐在腿上,扣着她后脑勺不许人跑。
瘦长的手指从衣裳下头探进来,把花心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