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隽一声还没笑完,赵徵又看向她:你留这用膳么?
她利落摇头。
一般这种时候,江子熙为表示内心的汹涌澎湃,一定亲自下厨。
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做出来的东西合该供着,寻常人消受不起。
她起身掸了衣裳:我回我府里去。
赵徵于是也起身,对着脸色分外难堪的江子熙颔首致意:告退了。
江子熙撑着额角:走走走,快走。
宋隽笑着出了门,大氅都没捎带走。
赵徵慢条斯理披上自己的,又把她的搭上臂弯,缓步追出去。
裴瑾要送,被江子熙拉住,江子熙头埋他怀里,闷闷地抱怨:你不愿意被我嫁,赵徵拿这事情嘲弄我!
裴瑾无奈,拍她脊背。
宋隽走了几步,被料峭冷风吹呃,步子缓下来,听见赵徵动静,回头静静问:赵大人在这京中,有多少耳目,我府里有没有你的人?
宋隽看他,唇角弯着,脸上晃荡着混不吝的神色,一派气定神闲,寻不到适才慢条斯理哄他的半分怂样。
长风穿堂过,吹得她发丝拂动,她抬手拨开碍眼的一缕,随手掖入鬓间:裴瑾扣下江子熙请婚折子这种私密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少有人知道的一件事情。
明成殿下对她家阿瑾一见钟情,痴恋至今,养在府里锦衣玉食千娇百宠,偏偏至今仍未得手,美人对她也笑也关怀,偶尔开心了,手也能拉一拉,人也能抱两下,唯独到最后一步时候,江子熙腰带都解了,又被裴瑾面不改色地系回去了。
千方百计,总不得法,就差长公主殿下心一横手一狠,破罐子破摔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了。
江子熙叹一口气。
可我偏偏舍不得。
长公主殿下平生难得遇上此事,于是乎愈挫愈勇,干脆连夜拟了请婚的折子,准备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合乎律法,也好叫裴瑾无可奈何地从了她这事情没跟人商量,自己就筹备好了,大约她骨子里还是恣意妄为的长公主殿下,虽为了裴瑾有所收敛,到底还是习惯了这样霸道的做法。
不过这事情她并没有如愿,倒不是江子期不同意,而是临门一脚时候,那折子被裴瑾没收了。
此事是江子熙含泪说给宋隽听的,那时候她听完,略一默,很认真地提出了一种可能:裴瑾是不是,某些方面,不太方便。
江子熙果断摇头。
绝无此种问题。
宋隽盯着她那神色看了半晌,觉得自己不会想知道,江子熙是怎么确定裴瑾没有问题的。
她轻咳一声:裴瑾这人,我是晓得的,一贯洁身自好。我当初见他,是平康坊外,他不愿踏足其中,被同届科考的几个考生扛着往里头去,被我顺手救下。
江子熙顿了顿:你为什么会去平康坊?
平康内里秦楼楚馆密布,入夜便莺声燕语不断,宵禁过后还热闹非凡,做的全是皮rou生意。
外地来的科举考生里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兴起的陋习,但凡入城,必得去那平康坊睡上几遭,不然便被视作土包子。
宋隽对此嗤之以鼻,但也实在不归她管,不在其位没法谋其政,只好眼看着这风气发展。
她眼瞅着江子熙抓错重点,屈指蹭过鼻梁,轻咳一声,不知想起什么,耳根居然烧了起来:去杀了几个藏在酹风月的逆党。
她说完,继续道:后来他金榜题名,以校书郎入仕,你晓得的,这是难得的清贵职,前朝曾有人赞此职为公卿之滥觞,他又年轻,多少人争着要踏破他门槛,偏他谁也没看上,也没听说府中有什么妾侍通房他被贬出京那半年里,我没他消息,不知内情,可他在京城期间,的的确确是一直洁身自好的。
江子熙听了之后,眼皮一眨:呃,他他有交好的男子么?
宋隽:
这个也没有。她道:裴瑾这人,自幼父母双亡,独自一人长大,性子一贯冷清,早先我虽说是和他交好,可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平日相处的时间多了些,直到和你相处过三个月,我才算在他身上见识到了热乎劲儿按理,他待你,也该是不一样的。
难道他们这些圣贤书读得比较好的读书人,都颇保守么?
江子熙托着腮。
宋隽啧一声。
也未必吧,赵徵圣贤书读得仿佛也不错,可他便
她卡了壳,那边苦恼着的江子熙忽然得了兴致:他便什么?你们平时玩得挺花啊
宋隽叹口气:总之,你设想的那些,都不对,他没心上人,也没什么相好的男子,既然迟迟不接受你,不走最后一步,大约是为着
仕途。
江子熙背靠后,整个人都颓了些,她仰面叹一口气,笑出声。
尚了公主,便这辈子越不过一个驸马都尉去了,你们都是有志向的人,他也是,大约不会为了我放弃这些。
她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