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以后,可能是有好事儿的目击者把看到的经过添油加醋给散播开了,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斯图亚特夫人的耳朵里。
没过两天,斯图亚特夫人便亲自发来了语音通讯表示慰问。
电话打到时陆云夺的高烧才刚刚退去,窝在宿舍里为他的果汁小摊做出摊准备。
斯图亚特夫人虽为长辈,但代自己的儿子向人赔礼道歉、承认错误的态度十分真诚,语气温柔又谦逊,一点也没有端架子,每句话都表达的极为到位得体,搞得陆云夺也非常不好意思,夫人亲自前来沟通,再不接受就显得他很小心眼,怪不识趣的。
并且她是发自内心地关照陆云夺的身体状况,一套体贴的询问下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不禁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当今时代,对于这些上流社会的家长们来说,与其说是话术高明娴熟,倒不如说是硬生生给练出来的。斯图亚特夫人也很困扰,每天都为自家老二Cao碎了心,她甚至觉得自己闲余时间可以干脆去开家公关公司,主要是处理一下青少年在叛逆期的暴力冲突问题。
陆云夺一直叫她放心,说自己真的没事。
电话里,夫人先是婉转地表示子不教为父母的过错,希望他可以不跟问题小孩一般见识,戴维恩实在是太过骄纵任性,典型的少爷脾气,她跟元帅怎么说都不听,成天惹祸,打不打都必须上房揭瓦。
但到底是自己的小孩,夫人说着说着,到最后就有点替二儿子辩解的意思了。
她道,其实戴维恩本性并不坏,他是个单纯的孩子,只是不善于表达,养尊处优久了,事不达意的话就有些极端尖锐,实际上他还是很想跟陆云夺交朋友的,所以可以的话,就请求陆云夺能够大度一些,原谅自己的二儿子。
她还说,尤其是父亲去世的陆云夺搬出斯图亚特祖宅以后,戴维恩在家里三句话都不离陆云夺,总是挂在嘴边念叨。
这倒是真的,但夫人对此却没展开细说,因为二少爷的台词时常是“陆云夺搬走了正好,清净”、“这个菜陆云夺也做过,难吃”、“陆云夺在我家南边种的是个什么东西”、“期末又看到陆云夺了,连个战地装甲车都开不会,笨”……之类的吐槽。
然后十岁的瑞卡就捏着战舰模型玩具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特羡慕,时不时还问一下详细情形,两人一唱一和。
并且,对话幼稚无比,例如瑞卡说道:“不可能的,云朵哥哥很聪明的。”
戴维恩:“聪明个鬼。”
瑞卡:“那你跟云朵哥哥说上话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戴维恩冷眼:“回来做什么?”
瑞卡:“他说过会回来看我的。”
戴维恩:“看你这小屁孩做甚?他说他见到你就烦。”
然后瑞卡就被气得稀里哗啦大哭起来,还要费力去哄。
斯图亚特夫人对此就很无语。
于是,通话末尾,在对方母亲的苦苦哀求下,陆云夺也不得不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被迫”原谅了事件施虐者,并在心里决定以后要多谦让这位幼稚的同学。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一群人就不请自来,把四套崭新的塞宁军校校服送到了他的宿舍里,按夫人所交代的传达道:这是为您专门定制的、四个季节的校服,如果发生脏污跟破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我们会再送新的过来。
……
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八年的时间,时过境迁。
发情期的Omega由于缺乏安全感,神经纤细,睡觉的时候总会进入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境。
醒过来的瞬间也极为惆怅,缩在被窝里独自舔舐伤口。
当他想起自己的Alpha似乎就在起居室,想要下床去看一看时,忽然听到从玄关处传来了关门的声音,这使他非常惊恐,像冻坏了似的,止不住地发抖哆嗦,最后咬着拇指无声地痛哭起来。
走了吗……
真的走了吗……
没关系,早晚要走。
他都陪了自己一天了,也该够了,说到底,他也根本就称不上是自己的Alpha……
而且,他很忙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已经耽误了他一整天,这里不是他能留的地方。
心脏一阵阵发堵,四肢僵得死死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动弹,简直犹如刚刚狠中了一枪。
哭着哭着,Omega猛然想起最近是多发的雨季,Alpha走的时候一定没有带伞,得跟去给他送一把伞。
陆云夺刚想从床上爬下,就听门口又有了响动——有人回来了,“吱呀”,随着关门的动作,还传来了购物袋的“哗啦”声。
那人趿拉着拖鞋走到卧室边上往里寻摸了几眼就走开了。不一会儿,起居室沙发旁的落地台灯再次被点燃,接着,那些散落在茶几上的纸质资料再次被翻动起来。
他没有走……他还在……
Omega下了床,照旧赤裸着双足。他无声无息地趴在墙厚朝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