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间，人陆陆续续离开。
冯之煜把书包甩到肩上，正准备离开座位，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就“啪”的一下扔到了他桌面。
“上天台。”林失凡眼神倨傲，甚至用了命令的语气。
冯之煜皱皱眉：“不去，我要找老师一起回家。”
林失凡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横在他眼前。
一段又一段旖旎的视频。
最后是几张老师和他亲昵的照片。
冯之煜脸色沉了下来。
林失凡“呵”了一声，双手插进裤袋，以胜利者之姿走在前面。
他知道冯之煜会跟上来。
一路无言，直到天台。
原本是锁着的门，此刻大大咧咧地敞开着。
傍晚的风，猎猎作响。
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立，什么都还没开口谈，林失凡就挥着拳头冲上来了。
冯之煜生生承下了那拳，就为了揪着对方的衣领，毫不留情还击。
一拳又一拳，全落到了林失凡肚子上。
夕阳，大风，少年，汗水。
论打架，他们之间没有输赢。
林失凡躺在地上，对旁边屈着一条腿靠墙而坐的冯之煜道：“要么你退学，要么他革职，你自己选。”
“怎么？得不到就要毁掉？”
“你知道的，无论他做不做老师，对我没有影响，我都能强迫他留在我身边，玩腻了再扔掉。”
言语之间，全是“这种事我做得多了”的骄傲意味。
十几岁的少年，是非观还没完全建立。
处于金字塔上层，早早体会到了玩弄金钱权势的滋味，长期浸染下，早就将此视作骄傲的资本。
冯之煜的眼神冷了下来，慢慢站了起来。
他找到林失凡的手机，删掉那些东西之后，直接将手机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林失凡动都没动，嗤笑一声：“这些东西我备了几十份，你摔我一个手机，我明天就买两个，何必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独生子，想要护一个人，怎么不比你一个私生子，去伤害一个人，来得容易？”
私生子三个字，狠狠刺进了林失凡心脏。
他猛地翻身起来，揪住冯之煜的衣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定。
“你是执意跟我斗到底？”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有的，我也有。”冯之煜笑了，傲慢，又轻蔑，“你没有的，我也有。”
稍微用了点力扯开林失凡的手，冯之煜捡起自己的书包和校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要走。
“哦，你最好搞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跟我说，他喜欢成绩好的，又乖又听话的，像我这样的。你这样调皮捣蛋的 ，他不会喜欢的。”
“你是不是在国外太长时间，连词语都不会用了？你？又乖又听话？”
“这个班里我不是最乖的吗？从不闹事，也没有迟到早退，你们欺负同学老师，我还会偶尔助人为乐……除了上课睡觉，你能找得到一丁点我调皮捣蛋的事迹？”
其实也不是他想，只是冯家家教严格，自己又在英国读了十年书，受到的都是些规矩束缚，已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上课睡觉还是因为老师教课太无聊，自己忍无可忍才睡着的。
只不过……自从那晚江未岸说自己喜欢过一个年级第一，冯之煜最近连觉也不睡了。
林失凡抿紧唇，放任他离开。
冯之煜没有直接回家，特地先去教师办公室看了看。
江未岸还没走，整个办公室就他一个。
斯文挺直的背脊，脸上神情认真，面前摊着数学课本和备课簿。
那样专注的神情，勾得冯之煜心痒痒。
“老师。”他迈步进去。
江未岸抬头，看到是他，随口说了句：“你坐旁边去，我备完这课就走。”
一副把他当成了很亲近的人的态度。
冯之煜刚刚被挑衅得浮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他从旁边拿了张椅子过来，面对着椅背而坐，双手叠在椅背上，将下巴放在手上。
百无聊赖又乖巧的样子。
江未岸备课间隙回神就看到他一双湛蓝湛蓝的眸子盯着自己，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一个没忍住，手就伸到少年的头顶揉了揉。
“饿了吗？”
“有点，你好了吗？”
“你想想吃什么，我还要一会儿。”
于是冯之煜真的冥思苦想起来。
林失凡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称得上温馨的画面。
摆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他想要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吗？
他想要被人关心，被人牵挂，被人呵护，被人信任，被人爱着。
就像那晚江未岸不由分说的将他护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