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春月揽了个活儿,目标在美国,是个华尔街投行经理,亚裔。
那一年她还没遇见窦任和熊霁山,单干,不过这个任务没多难,而且,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枪。
春月潜入目标位于上东区的公寓,想埋伏在房间暗处等那人回来一枪爆他头。
就像那些特工间谍电影,目标与往日一样走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墙角的落地灯已经亮起,镜头一晃,女特工或女间谍双腿交迭优雅坐在单人沙发上,举着枪对那人说byebye。
解开门锁,刚推开一道门缝,春月就察觉不妥,眯眼一看,门后竟有红色激光,若是外人贸贸然进入,怕是会直接触发某些机关。
一个早出晚归的投行家,家里竟需要布下这么复雜的激光机关?而且,为什么做目标资料搜集调查的黑客没有向她反映这件事?
春月起了疑心,并通知组织黑客尽快把屋内的保安系统处理一下,黑客也觉得奇怪,说几天前侵入目标家里时没发现有这些机关,而且网络防御等级比之前高了不少。
进屋后她重新检查目标的房子,竟发现到处都藏着枪和匕首,玄关鞋柜里,厨房中岛岛台抽屉里,沙发旁的财经杂志中间,餐桌主位位置的桌板下
她眼里闪过Jing光,这些藏枪习惯和她有点相似,是名职业殺手。
打开冰箱冷冻柜,果不其然看见一颗已经结冻披霜的脑袋。
那就是春月要殺的目标。
客厅真有单人沙发和落地灯,成片的落地窗外能看见火红落日逐渐被城市天际线吞噬,春月闲着无聊,将这人屋里的枪全拆了,哈欠连连,还偷了罐冰可乐喝,才在夜幕降临时等来屋子的主人。
石白瑛很早就收到了有外人入侵的信号,他开了监视器,却见每个房间的 监控画面都是黑的。
他挑了挑眉,将监控视频往前拉,大部分针孔摄像头都是在突然之间被油漆喷黑。
对方身高165左右,穿紧身黑衣,身材曼妙婀娜,她倒是没刻意避开摄像头,因为她的脑袋上套了个奥巴马头套,一口白牙晃得很,惹得石白瑛又气又乐。
其中藏在厨房的摄像头拍到她从冰箱里取出那颗冰冻头颅,再从岛台抽屉里偷了他的枪,慢条斯理装上消音器,朝着脑袋射了一枪。
完事了才把摄像头弄黑。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石白瑛浑身血ye如汛期里的河流,在体内四处奔腾咆哮,心想竟让他碰上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回到家时,那小疯子像猫儿一样窝在落地灯下的单人沙发中。
灯没开,她整个人陷在 窗外纽约城的璀璨流火里,脑袋没再戴那大得滑稽的头套了,眼角缀着点点星光,裹在皮裤里的一双细腿儿挂在沙发把手上,是对黑色弯月在空中晃。
坐没坐相,石白瑛嗤笑了一声,可一看见矮几上一块块被肢解的枪支尸体,他就敛了笑。
你爸妈没教过你,未经别人允许,不能乱碰别人家里的东西吗?他冷着声音,用英文问。
哦,真是抱歉,我熊孩子一个,没爹生没娘教。春月态度不以为然,用中文回他,之后再轻声念出一个代号:Ares?
石白瑛微仰着下巴,睥睨着面前的少女,问:你的名字。
nobody,你无需知道。
两人手里都揸着枪,枪口对着对方,许久没有说话,空气凝固如冰封。
只是两人都没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有强烈的殺意溢出。
春月先收枪,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目标被你先干掉了,我收不到钱,拆了你的枪就算扯平吧。
时至今日,石白瑛每次回忆起那一天都还会心跳加快,这个把他的爱枪全拆了、还把其中一些零件偷偷藏在屋里四处让他一顿好找的家伙,让他胸腔里熄灭已久的火山有了再次喷涌的征兆。
她的代号是「鵺」,隶属黑鲸,编号2007,95年生,具体月日不详,亲生父母不详,是个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弃婴,之后在福利院长大,五岁被领养,再之后没有任何资料了。
宛如凭空消失的气球。
两人在一年后的东京再遇。
双方的目标不是同一个人,关系网没有交集,偏偏那一天两个目标都在银座同一家怀石料理用餐。
餐厅斜对面有一栋正在建的高层公寓,傍晚之后停工,是极佳的狙击地点,春月拎着小提琴盒子上到顶层,却见自己踩好点的狙击位置竟然被人霸占了!
石白瑛也在第一时间握枪转身,保险都开了,就差没压下扳机。
两人互瞪了一会,石白瑛压下枪,无奈摆了摆手,让她过来。
春月扁着嘴走到他身旁,一脸不爽,打开琴盒自顾自组装起自己的狙击枪。
既然目标不是同一人,代表等会儿谁能先击殺自己的目标,就全凭运气了。
哪位目标先走出店,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