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枇杷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夜风微凉,月光穿过枝桠,洒在院前的红砖地上,把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那丫头哪儿找的? 杜嘉成穿了件军装衬衣,袖子随意的卷了两圈,靠坐在门廊边的扶手上,酒意已退,面色如常,指尖夹着烟,往旁边一点,一弹。
关你屁事,管得宽。 杜嘉瑞坐着,身子向后仰,用俩胳臂肘支着,眼睛半眯,不知是在看树还是看月亮,烟,斜着叼在嘴角,烟灰攒了大半截,要掉不掉,腿,大张着,左脚踩在台阶上,右腿伸直,坐姿狂放。
杜嘉成哼了一下,鼻子出声。要搁平时,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今天,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那丫头不错,老头老娘都蛮喜欢她,得空多带她回来看看。
嗯。杜嘉瑞低哼哼的笑了声,侧着头瞟了他哥一眼,眼神轻飘飘的,有点得意。
不错?何止不错?
话说当时,杜嘉欣无法接受母亲的相望不相识,把白酒当水喝。没过一会儿,酒Jing上头,哭的鼻涕眼泪流。
杜老爷子看的心焦,眉皱着,堆成山字。杜老夫人也不好受,病了这么些年,忘的事越来越多,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对她来说,生活就像是黑夜里走,眼看着灯一盏一盏的灭了,想挽留,却又找不到开关在哪儿,最后,只留自己在黑夜里走。不仅痛苦,还自责。
眼看着气氛降至冰点,潘玥站起身了,也走到杜老夫人身边(杜嘉瑞已经占了一边了),半蹲着,牵起老夫人的另一只手,
阿姨,不记得了没关系。你不是说我和欣欣一般大嘛,我回来陪你,一样的。
边说,边抬头望着她,眼神嘛,说实话有点憨,但更多的是诚恳。
潘玥说这话,全然出自真心。她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见过不少阿兹海默症患者,这个病有多残忍,她太知道了。她学医,是为了救死扶伤;救死扶伤,是为了让人间少一些痛苦。老人的痛苦,一是自身的病痛与衰老,二是子女远去的寂寞与孤独。
病痛,术业有专攻,她只是个影像科的小医生,出于对患者负责任的态度,她不能,也确实做不到立刻想出解决办法。所以她只能这样,用最诚挚的态度,说最真心的话,只为给老人家一点宽慰。
此话一出,屋里又安静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巴在她身上,有的惊,有的叹,有的泪盈盈,有的慰慰然,至于杜嘉瑞嘛,蹲在原地,嘴微张,傻眼儿了。
杜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那眼神,真是不知道有多疼爱呐!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潘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也红了,腿也蹲麻了,只好对着杜嘉瑞狂使眼色。
妈, 杜嘉瑞看到此情此景,也有点无奈,小声喊了句,就要把潘玥的手往外抽。
可杜老夫人不让,不仅不让,还拿过他的手和潘玥的叠在一起,牢牢握着,搭在膝盖上。
好,好,好孩子。 杜老夫人看着潘玥,笑了,眼眶里带泪,很是欣慰。
得,这下轮到潘玥傻眼了。
潘玥这个人啊,虽说平时做事有点懵有点虎,脑子也是糊嗒嗒的,但她不是傻子啊!就看那杜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那是什么眼神?完完全全就是婆婆看媳妇的眼神啊!还把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死拉着!不放啊!
按照这节奏,只怕下一秒就要喝改口茶了吧!!
这...我.... 潘玥一下子慌了神,舌头直打结,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望着杜嘉瑞,用眼神发射求救信号
妈!杜嘉瑞也急了,他这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呢,第一步就迈那么大,别搞的人追不到,再扯着胯!
好啦,他们年轻人的事,你就别跟着瞎Cao心了。杜老爷子一直颇为关切的看着这边呢,一发现两人有些不自在,马上出言解围。这可是他一眼就相中了的儿媳妇,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面皮薄,催不得,催不得啊~
行,说完这些,咱再把镜头拉回现在。
杜嘉瑞!杜嘉瑞?潘玥穿着小高跟鞋噔噔噔噔的跑出来,喊他。第一声语气有点急,推门发现他哥也在的时候,再喊第二声,秀气多了。
怎么了? 杜嘉瑞嘴里叼着烟,一转头,烟灰落在白衬衣上,散成一片。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向小..向思滢还在家等我呢。潘玥开口前先瞄了站着一旁的杜嘉成一眼,脑袋一缩,像个鹌鹑,明显有点怕他。
好,我送你。杜嘉瑞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
不行!你刚喝酒了,酒驾抓到了要拘留15天的! 潘玥法律意识才强,她前段时间沉迷于法外狂徒张三的犯罪史,每晚都拿罗老师的普法课程当拿当摇篮曲听。
那你开?杜嘉瑞把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往她面前一晃。
我也喝了的 潘玥头微低,有点不好意思。她平时在外面吃饭都不沾酒的,实在是被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