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三天时限已到,但潘玥的车还没弄好,说是发动机上有个活塞要换,还得些日子。一收到向思滢的求助短信,潘玥赶紧跟科室主任告了假,打了个车就往回赶。
同心花园。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一间浴室里,很黑,很冷。镜子被水雾糊上了,看不清东西,水龙头没关紧,一直在滴水。然后....然后我发现我的手腕上有一道疤,很痒,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一样。我撕开了那道伤疤,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向思滢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嘴角下垂,像一朵盛开过又迅速衰败的花。
潘玥心里一紧,脱去shi衣服丢在地上,仅着内衣,凑过去拥着她,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乖,没事,没事,不怕哈!这就是个梦,我也经常做这种奇怪的梦,这都很正常的,别多想,乖啊,乖。
真的吗? 向思滢强撑着抬了抬眼皮,但很快又垂下去,十根手指揪在一起,指缘的倒刺被她掉,留下一道道血痕,传来针刺一般的痛感。
真的!哎哟,你别扣了!疼不疼啊?潘玥赶忙分开她的手,抽了张纸巾擦掉她指缘的血珠,眼睛一转,瞥见杂志上的甜甜圈图案,信口胡诌起来,我前两天还梦见我变成了一个甜甜圈呢,被人追着吃,然后我就在大街上滚啊滚的,巧克力糖霜掉一地!哎对,说起甜甜圈,我看微博上说Tim' s[注1]开到上海了,还有黄牛代买timbits的呢!
潘玥兴冲冲的说了半天,见向思滢还是那副蔫哒哒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下去,从旁边抓来一只兔子公仔,用软绒绒的兔子耳朵蹭她脖子上的痒痒rou,向思滢接过兔子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缓解了她心头的压迫感,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许多。她靠在潘玥怀里,呼吸轻而平缓,眼睛和玻璃珠子似的,明亮但没有焦点,像只又乖又软但没有灵魂的公仔。
X-Jazz。
每个人都藏有一个罐子,封禁着或多或少的秘密。放在心里,将这些陈年往事酿成老酒,待到百年之后,便拿出来,看着人生的皮影戏,大醉一场。
不过,往往这些被封禁的秘密都会修炼成魔,一旦看管不好,就会从罐子里跑出来,把你的生活搅一个天翻地覆。
这些摊在桌上的照片和文件,就是属于他的那只罐子。
吕凯靠坐在沙发上,眼睛微阖着,右手搭在桌上,指尖还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掉落在地上的牛皮纸袋被未燃尽的烟灰烧出几个小洞。
查到了吗。吕凯的声音有些哑,他坐直身子,捏着眉心揉了揉。
没,那小子藏的是真他妈深,扒了几层,全是假身份。杜嘉瑞说着,恨恨的往旁边啐了一口,你也别着急,估计没什么大仇,要真想害你,不会把这东西放我车上,应该直接贴你公司门口去了。杜嘉瑞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吊儿郎当的斜叼着烟,哎对,三哥婚礼订了,十一。
嗯,他前两天打电话来跟我说了,鸡哥也回来,正好我们仨当伴郎。
他这次阵仗弄的大啊,哪儿像二婚的样子。杜嘉瑞笑笑,也点上烟,哎对了,你这次带小向妹妹去吧?
问起这个,吕凯皱起了眉,夹着烟的手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想把那样一个干净的姑娘卷到自己家那些腌臜的事儿里。
再说吧。
凌晨,同心花园。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清新的味道。
向思滢吃过药,状态好了不少,但保险起见,潘玥还是决定陪她住一晚,顺便还点了老街烧烤的外卖当宵夜。
大晚上的吃烤串儿,这可是老叶平时绝不让她做的事儿。
潘玥贴着面膜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玉米串串一边摆弄手机,腿往旁边抻了抻,踢在懒人沙发上,向小屁,你十一怎么安排的啊?
不知道哎,你呢?向思滢也贴着面膜,小口小口的啃鸡爪。
我得回趟北京,老爷子说我再不回去,他就要把我从户口本里摘出去了!潘玥想起前两天潘教授给她下的最后通牒,嘴巴一嘟,哎,不然你陪我回趟北京吧?咱们可以还上德云社听相声呢,可逗了!
向思滢摇头,北京,代表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她宁可一个人在空调房里宅7天,也绝不肯回去的,你都一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回去好好陪陪叔叔阿姨吧。我就不去了,公司里事儿还挺多的。
哦哦哦~我知道了!又是为了那个老男人吧!好你个重色轻友的向小屁!潘玥眉梢一挑,一副吃到大瓜的样子,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哪儿有,向思滢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在纸巾里包好,拿了串牛板筋递给她,眼微垂,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他十一不在江城,好像是要去广州参加个婚礼。
好像?那他没说要带你去吗?
不知道,反正他没提过,我也是那天报销的时候听李姐说的。向思滢撅着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