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那孩子还在奋力拼搏,心道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如今非要拉着他垫背,他死也不得瞑目。于是他咳嗽几声,努力大喊道:“你快走,这些人功力高超,即便是你爹爹在也得费些心思,你打不过的!”
又闻马蹄之声,那些人来临之际,颜京墨连连辞行,他重新上马,向前方奔去。
却看一旁的少年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仄歪在一处的巨树下。舒作诚伸手探去,看那孩子脸颊冰凉,牵了他的脉来,瞬间心乱如麻:“白均一,睡不得,我们走。”
他拍拍那孩子的脸,道:“火盆,还能撑得住吗,我们必须得走。”
来人见此地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尸横遍野,还有几个将死之人,欲继续追赶,却偏偏循着点滴血迹,目光看向舒作诚和白均一藏匿的山林。
“你不要乌鸦嘴!”白均一刚起身,又一次被打飞。
天色渐黑,他们身后有人追踪,并不敢执灯张扬,跌跌撞撞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舒作诚带他躲与一棵树后,对着来时的方向观察一会儿,并未听见有脚步之声。方才逃命时顾不上,他这才觉得自己身上多处都创剧痛深,恐怕白均一也是如此,舒作诚是在是跑不动了,咬牙站住身形。
“白均一!他们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你怎还要赶着趟子寻死?!”
舒作诚担忧之事发生了,经历过一番恶战,白均一身受重伤,未经调息又需得紧绷神经,自然是吃不消的。他从袖子中翻出一个药瓶来,倒出几粒药丸塞进他的口中,自上次他心疾发作他无力及时拯救之后,舒作诚在身上备了救急之药,这味药,便是专门为白均一调的。
舒作诚点了火,手执火把,照亮前路。他二人相互搀扶,断断续续向前走了不至半里,却因脚下实在陡峭,一个不稳,向一旁栽去,顺着山脊一路在山林之间翻滚,舒作诚有意抓住地上干草枯木,却依旧顺着陡崖跌入山谷。
“贯清的人呢,来了吗?”药效暂时缓解了他的心疾,但他神智不清,头脑晕晕的,几乎不能思考。
他二人奋勇拼杀好一阵子,这才总算遏制那些人至无反手之力。
在舒作诚满心绝望之时,颜京墨总算是赶至,他一箭拦下抵在白均一身前的剑锋。但无奈那几人内力实在强大,数只羽箭都被迫转变方向,射l入他处。他只好在马上持刀亲自来杀。
白均一眼前发黑,但也知当下形势,胡乱点点头,扶着舒作诚站直身子。
他心疾又发。
继而,又是一批策马之人赶到,看装扮,此次出行之人不再仅仅是王府和缺月楼的人。有大批的飞血门,东磬,和少林弟子也参与其中。
“我不准你死!”白均一道。
舒作诚道:“没有,我没有看到任何的火光。”
“那些人应该是走了。”他道。
白均一无力与他斗嘴,见那人言语坚定,只好听从。
白均一一剑刺入面前人胸膛,回头舒作诚道:“谁说的!”
可下一瞬,白均一就被来人的剑气一并逼飞。
便再次力竭,筋骨松软,再度倒地。
“多谢英雄相救,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跑的。韩韫天顺着那条路走了,他并未脱险,颜……颜佳音在那儿。”舒作诚道。
他扶着白均一往回走了几步,道:“我们往回走走看,现已在深山,贯清的人即便是来了,也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舒作诚见那人转头看过来,还伸手向着他二人的方向稍加指点,心道不好,连忙叫上白均一:“快走,那群人发现我们了!”
白均一顾不得身上的伤,咬着牙上前帮衬。
那句话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不屑,还有几分不满,他力图证明自己。
他二人在山林中疾行。已有追兵徒步进山追寻他们的踪迹,身后时不时出现会踩踏枯枝烂叶的脚步声,白均一一只手紧抓胸口,忍住疼痛,有意回头查看。却被舒作诚低声呵道:“别回头,向前看。”
白均一嘴上没回复他,却也是跟着他乖乖走着。上山之时倒是没觉得山形险峻,但此行下山,却艰难万分。
这些人的目的都是要斩除韩昭。
“你病还没好,别胡闹!”舒作诚大吼道,他从地上爬起,却又再度跌倒,身上的伤痛远不及他心间的焦虑,白均一有心疾,此刻若是发作,谁人也救不了他。
“渝非少爷,后面还有追兵,我得引开他们。”颜京墨将舒作诚扶起,又对白均一道:“我已放出信鸽,贯清应该很快便会派人来救,你先带着渝非少爷藏于这山林中,天黑之前,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出去。现在……平金是回不去了。”
白均一急速扶起舒作诚,他一手拎剑,一手扛着那人的半边身子,两人紧着步子往就近的山中躲去。每行一步,身上的伤口便扯痛一分,舒作诚站不住,脚下松软,他一只手捂着肚子,努力忍着痛。
颜京墨闻声目色一沉,随后道:“少爷放心,我自不会让他伤了韩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