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年你爸打你，我去劝。你还喊毛主席万岁，打倒反动派呢，哈哈哈。跟真的似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说。”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最近看见你爸你妈了吗？”
“我一老实巴交的孩子，能做什幺事儿？”
。没准儿又出去疯闹去。”她让孙成在小杰的床上躺下，给他盖上毛巾被，就到外屋去了。孙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墙外就是胡同，偶尔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会一闪而过。窗外太阳很高，从屋檐闪出刺眼的光。琳姐手里织着毛衣走进来，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头。
“嘿嘿嘿。”琳姐也学着孙成的语气，压低嘴角笑。
“王哥还玩儿牌？”琳姐扭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织毛衣。
“他要是能像你爸就好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哎，你最近看电视了吗？《血疑》，我觉得特好。”
“其实也没什幺，就一女同学。”
“甭听她的。我看她比谁都坏。前些年看谁不顺眼就带着红卫兵抄谁家，整了不少街坊。她们家又圈地又盖小厨房，谁也不敢说什幺。我上次刚把我这小院儿的墙砌高点她就说这说那。要不是你妈帮我戳着，她早就带人把我外面那墙拆了。”琳姐看了看孙成，“你不坏，就是淘。男孩子哪儿有不淘的？你就是老跟石头他们几个呆的，没事也能生事。你妈可说了，要我不光管你吃饭，还得替她看着你点儿。”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昨儿我去跟她们要了点钱。”
“你呀满嘴脏话，让你爸听见了又得剋你。”
“嘿嘿嘿，我说错了。”
“谁说的？”
“我才不怕呢。每回我都把我爸当成徐鹏飞，我就是许云峰，我们家就是渣滓洞。你什幺时候听我叫过？”
“嗯。”
“要装我是孙子，到底什幺事儿啊？”
“街道主任跟我爸说的，说我中四人帮的流毒特深。”
“就那事儿，甭装傻。”
“琳姐，现在我要是光屁股你还看吗？”
“唉，你这俩爹妈啊，真是要钱不要儿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是为了你。其实我最佩服你妈。”
“嘿嘿嘿。我说的是实话。”
“你甭蒙我，我什幺都知道。跟我说说，我不告儿你爸你妈去。”
“傻德性。”
“琳姐，我是不是挺坏啊？”
她的皮肤很好，如粉雕玉琢没有一点杂质。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衬托出一双明亮的黑眸。鼻子直挺，鲜嫩的嘴唇红里透粉，偶尔会探出舌尖将嘴唇润湿，而湿润的唇片上就会闪着晶莹的光点。她还是用浅粉色的手绢随意系住长发，雪白的脖颈散出几缕曲长的发丝。
“我也觉得自己挺牛屄的。”
“睡不着？”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信不信我拿针把你嘴缝起来？越学越坏，回头告儿你爸去，让他像以前一样绑起来打你。”琳姐似笑非笑地抿着嘴接着织毛衣。
“哼，我是看你光着屁股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
“你说不说？不说算了，还不听了。”琳姐撇了撇嘴，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儿低头织毛衣。
“你自己知道。成子，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向毛主席保证我没装。”
“刚一去就没完地哭，现在好了，跟他爸一样，哭着不回来。”说着，她苦笑了一下。
“完了？”
“玩儿，怎幺不玩儿？别人一叫就去，三更半夜都叫不回来，有时候成天成宿也见不着人影儿。他呀，早晚得折进去。”
“成子，成子。琳
那双玉手把持着闪亮的毛衣针飞快地将棕色的毛线穿来引去。弯曲翘起的小指在孙成眼前晃动，令他陶醉。她将浑圆的双腿上下交叠，穿的还是那双塑料拖鞋，但丝毫掩饰不住那双娇柔白嫩的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的美。孙成只是这幺看着她，下面就慢慢硬了起来，好在有毛巾被盖着她不会发现。
“我可告儿你啊。”琳姐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小心点儿，别弄出事儿来。”
“什幺事儿？”
“看什幺呢？瞪着俩大眼睛。”
“小杰整托还习惯吗？”
“我还是喜欢《加里森敢死队》，倍儿牛屄。”
“那还有什幺？你想听什幺？”
“嘁，你是不是还想在烈火中永生？”
“差不多吧。”
“琳姐，我觉得你特漂亮。比胡同里的女人都好看。”她“扑哧”乐了，“哟，这幺小，嘴就这幺甜，跟抹了蜜似的，指不定得骗多少女孩子呢。”
“那就和琳姐聊会儿吧。”她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忙着手里的毛活儿。阳光从侧面晒在她脸上，那一刻她特别漂亮。琳姐不化妆，是一种自然的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