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徐枫把公司的事处理完,直接飞到黎春。他下车就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杨洛的爷爷病危。杨洛前几天就和他说了,但当时病情不严重,大家都没太在意。一系列检查下来,却叫医生发现了新的病症,十分恶劣。杨洛听到消息后六神无主,打了电话给徐枫。
杨洛的爸爸妈妈都是在计划生育的政策下出生的,都是独生子女。如今老人病危,床前却没有一人能照顾他。
杨洛一个人照看着爷爷,16岁的小孩懂的东西实在太少。爷爷几乎整天都是昏迷的,他学着别人给爷爷擦身体,但却连给爷爷翻面都做不到,最后还是隔壁床的家属帮的忙。
徐枫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洛洛趴在桌子上睡觉,脸底下是寒假作业。
他见过洛洛爷爷的照片,当时虽然高龄,但是依旧Jing神焕发。如今却像是被抽干了,又老了几岁。
他给洛洛盖了层毛毯就在旁边坐着休息。坐着坐着就和洛洛一起趴这桌子睡着了。
洛洛醒了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人,抬眼一看,却是个后脑勺,看不到人脸。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惊醒了洛洛,赶紧绕过去看,枫哥?真的是他!
洛洛很是惊喜,怕把徐枫吵醒,又赶紧把嘴巴闭上,内心却是十分激动。
枫哥居然来了!
徐枫睡了好久,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他发现洛洛正在帮助他爷爷吃药。
“枫哥,你醒啦!”洛洛眼尖,注意到他,给了他一个苍白无力的笑。
洛洛爷爷也是清醒的,徐枫便和他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洛洛的朋友,徐枫。”爷爷很诧异洛洛会有朋友,毕竟这孩子几乎都不出门。
“啊,你好。”爷爷身体不好,说不起太多话。
徐枫继续说:“前几天,洛洛打电话问我一个英文药名,我就顺口问了一句。了解了情况,想着他一个小孩子,面对这些事怕是很困难。正好我就住在这一片,顺路就过来看看您。”
爷爷本来不相信平白出现的徐枫,这一片的人他几乎都认识,从没见过徐枫,后来才了解到徐枫才搬来一个月,是前不久洛洛过马路差点被车撞,幸好当时徐枫及时拉了一把,才免遭祸事。立时就信了三分。再者,和徐枫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看得出来,徐枫确实是一个稳妥的人,值得相信的人。其实洛洛和徐枫在此之前就商量过,如果和爷爷见面该如何介绍他。在爷爷相信两人的话之后,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后,徐枫几乎天天往医院跑,新来的医生看徐枫天天忙前忙后,以为徐枫是爷爷的亲属,暗示徐枫,说爷爷没多少日子了。
徐枫趁洛洛出门买东西的时间,打算和老爷子聊聊。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老人很好,也很乐天派。洛洛出门后,房间里立时沉寂了下来,徐枫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打破这样的气氛。或许是不忍心让徐枫太过为难,老爷子先一步说了:“小徐,其实我都知道。”他的眼睛深凹在眼眶里,双眼盯着徐枫,又说了句:“我知道的。”
徐枫看着他,心想:原来他知道。他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发出了一个哑音,双手捂着脸顺着往上推了上去,一直推到头顶。
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我…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放心不下。你知道,洛洛这个孩子,很乖的。他爸妈早就走了,亲戚里面也没有让我放心的。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帮我把他照顾到成年,让他读完大学。我这里也有一些闲钱,你拿去,就当作我的补偿,好不好。”
徐枫本想拒绝这一笔钱,他不需要,但是老爷子硬是要他接下,最后老爷子差点急哭了。
两人私底下瞒着洛洛托徐枫早早联系了老一辈的亲人朋友。
徐枫第一次在医院过春节。
爷爷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时不时就昏睡过去。
考虑到这或许是爷爷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这个春节的菜十分丰富。三个人围着病床,爷爷没吃几口就又昏睡过去了,洛洛拿纸帮他擦了擦嘴,毫无预兆地哭了。
徐枫发现了,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哭吧,憋着不好受。”
“我…额我不想爷爷走。”
徐枫抱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爷爷临终前把杨洛托付给了徐枫,杨洛一直说不答应,他只要爷爷。然而没有人能和死神对抗,爷爷还是走了。
正月初十,爷爷葬礼。
来的人有一大部分是爷爷曾经的学生。年轻的也有二十几了,年老的都快五十了。什么职业的都有,有些还穿着工作服。
有知道的班级群里喊一声,来得了的直接坐车赶来,来不了的也要打电话和徐枫说一声。
杨洛就在一旁听着,他今天没有哭,表情一直很呆,很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