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俩害怕。如果盛林栖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突然发疯,把遗产执行人,也就是他俩当场掐死,那可怎么办。这疯子可是干出过这种事情的,四年前那桩事,盛先生费了多大心思和钱财才给她摆平,谁知道她脑袋正常了没有。。。
股票,房子,古董,收藏。。。
“律师朋友们,来吧。”盛林栖一屁股坐到徐白岩左方的沙发上,姚素莹吓得往女儿身边挤了好大一块地方,生怕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盛林栖倒是理也不理。
恢复自由人身份?盛林栖和他的家人之间咬得死去活来,没有人约束着盛林栖,说不定盛家这个头七没过,就又要添新丧。盛金再疼爱盛林栖,也不会拿自己亲生儿女的性命冒险。而把她留给盛和晨以外的亲属,就相当于把盛林栖直接杀了,而且盛和晨既管不住盛林栖,也防不住盛家的别人。送给社会呢?这就是下下策了。。。
此时只听盛林栖哑着嗓子悠悠道,“律师朋友们,你们可快开始吧——人都齐了,你们等鬼哪?”
几年不见,徐白岩几乎忘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作死的好手。
初夏透亮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轻轻闭上眼睛,“劳驾,按一下你们平板上的那个按钮,把我了结一下。”
“。。。还没问过盛小姐和徐先生的意见。”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打火机还有烟盒,然后吊儿郎当地走到房间正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点了根烟。
徐白岩觉得,盛林栖可能不觉得自己八成要死了,兴徐她知道盛金已经给她做了保险的安排。但他思来想去,没想出这个安排可能是什么。
律师们心惊胆战地打量盛林栖的脸色,她看着居然。。。还挺满意?两名律师面面相觑。
盛林栖懒洋洋地把双手背在脑后一垫,总结道,“总之,我的去世,是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我甚至不要求
她把烟掐了,扔在名贵的地毯上,又重重地用脚踩灭。低头看着地毯上牡丹花瓣被烫出的洞,盛林栖问,盛先生对她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不等二人答话,盛林栖就开口了,“盛和晨,你先歇歇。你要我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你知道黑的白的两道上有多少兄弟,天天就等着收我的头吗?你知道你哥你姐你母亲和我有多少年的仇怨吗?你要了我,你和卿姨的下半辈子就再也不能消停了——徐白岩,我对你的劝诫也是一样的,你一直是个精明人,我大概用不着多劝。”
再说,盛先生的遗嘱里能牵涉到他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件事了。六年的时光匆匆过去,盛林栖兜兜转转还是要落在他手上。徐白岩觉得自己恐怕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才要为她劳心劳力,担惊受怕。
“盛和晨与徐白岩二人中,有意愿的可拥有盛林栖。若二人皆有意愿,则由盛林栖进行选择。若二人皆无意愿,”宣读遗嘱的那名律师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盛林栖,她的目光专注如斯,眼底含着热切的期待,那名律师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灰蓝色的烟圈在盛林栖面前一圈圈升起,众人太过惊愕甚至没反应过来骂她此举是如何的没有教养不和时宜胆大包天。
“——则,由遗产执行人处死。”
不如给我带回去吧。徐白岩没来由的冒出这个念头,相识一场,不论过往如何,他总是觉得恻隐。
一项一项地念过去,盛金做的安排可以说是十分稳妥,纵使有人心里有不满,也不会让他们不满到当场不顾脸面直接开闹。
“这是遗产中的最后一项。”两名律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盛林栖女士,下称盛林栖。”
可能众人都从她脸上看出了这个意思,因此,即使盛如衿被烟呛地咳嗽了两声,也没人出来制止盛林栖。
律师们开始宣读遗嘱。公司和财产的划分,并不平均,但还算公平。徐白岩在一边听着,与他来的路上心里所猜测的相差无几。客厅中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盛如峰得到了公司的一大部分,此刻翘起了二郎腿略显得意。
徐白岩看着盛林栖缓缓又吐出一口烟气,她眉宇间的哀伤此刻已荡然无存。如果人的表情能说话,此刻盛林栖表达的就是:“我主人已经死了,老娘去哪都无所谓了——你们如果不乖,我就在临走之前拉一个陪葬。”
盛林栖心慌了,徐白岩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律师们念了将近十分钟,盛金名下所有的财产一样一样都被交割干净,除了她。
徐白岩又瞟了一眼盛林栖。她寂寂地盯着天花板,徐白岩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突然动了。
现在主人没了,旁人会如何处理这头曾经肆意行凶的猛兽呢?
她顿了顿,又说,“若是盛先生给了你什么好处,以交换你接手我,那你大可不必那么君子,金山银山也比不上我的麻烦,这点我可以保证。”
徐白岩半心半意地听着,他和盛家人早就没了私人的交往,并不很在乎他们的家务事。他环视打量这间曾经熟悉的客厅,思绪飘进尘封的回忆,此时突然听见盛林栖问,“那我呢?我也是盛先生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