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嫁进来那个月,格蕾雅再次从佣人口中听到她即将会被新的孩子取代的事。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羞得满脸通红。怒瞪着那个碎嘴的女佣,喊着让她快点住嘴,不然就把她卖出去当奴隶。
那天晚上其实也没什么。他们照常坐在桌子前吃晚饭。晚饭也很平常,跟平时比没有什么特殊的。
直到那天晚上....
完美的男人,优秀的长辈,少女人生中第一个梦中情人。在那顿晚饭之前,这些都是格蕾雅对男人的评价。
她想站起身来大声质疑,想问他来到他家的目的什么,更想知道这一切好意是不是都是有所图谋。然而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反对父亲的婚事?一位淑女又怎能失礼地大声喊叫?
有时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多余、可笑的存在。如果不是母亲临终前的话语,格蕾雅可能早就爬上窗户跳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死去的母亲哭泣,还是因为父亲的再娶。也可能是在为自己不幸的将来,还可能是在为被男人欺骗的自己哭泣。
有时男人会教她画画,还会带着她去郊外写生野餐。有时两人则待在书房里。格蕾雅坐在他的身边听着男人用大提琴般低沉优雅的声音讲述一个又一个优美动人的故事。
(二)
这样的话在庄园里各个角落响起,又在响起后激起一片笑声。
像是在一瞬间长大了一般,格蕾雅只觉得男人的笑充满了心机。他看起来无辜无害,只是一位来庄园做客的朋友。其实他像每一个试图接近伯爵的Omega一样,想要攀高枝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所谓的友好不过是手段,他用友好换取了她的信任,让父亲知道他是个能跟孩子好好相处的后妈。
她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看向男人,而男人只是微微一笑。
有时格蕾雅试图骂男人是不知廉耻的婊子,但是这样的话刚到她嘴边就被她咽了回去。“不知廉耻”和“婊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以说出口的词语。
男人像往常一样在饭桌上讲述他旅行中的奇遇。风趣的语言和有趣的故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俊不禁。
那天晚上,她回到卧室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跟他友好相处。不仅拒绝了他每一次的邀请,而且还阴阳怪气跟他说话,隔三差五还在父亲面前暗讽男人的到来是有所图谋。
“没错,就是我。”
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个Omega,但他是个能生育的Omega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跟她的父亲在结婚前就日日黏在一起,结婚后更是恨不得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有多嘴的人曾经说他们两个人独处时不是在做爱,就是赶着去做爱。
男人不像当初的她那样迟钝。他早在格蕾雅第一次跟他作对就感觉到格蕾雅的敌意,不过他并不放在眼里。
而格蕾雅最喜欢的就是听他弹钢琴。男人曾经在巴黎学过音乐,还曾经在奥地利举办过演唱会。当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时,口中也会唱出美妙的歌声。
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罢了,有什么好当真的?
佣人表面上连连向她道歉,背地里却和别人嘲讽她威风不了几天。
那天的最后,格蕾雅只是咬紧嘴唇,死死捏住自己的裙摆,用无声表达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在离开饭桌时,她恶狠狠瞪向那个虚伪的男人,却发现男人还在像往日一样温柔对自己小。
刚开始他还虚情假意试着像以前那样跟她处好关系,甚至试图挽回一下两人的感情。
“都十多岁了还没有分化,性格又那么娇滴滴的。我看啊,十有八九就是个beta。别说继承爵位了,将来找个婆家都难。”
越是这样被佣人欺负,她就越怨恨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怨恨到了极致,便忍不住处处针对。
如果在成长过程中,每个人都要遭遇一次背叛。那对于格蕾雅来说,那个男人就是人生中第一个背叛她的人。
刚开始格蕾雅还会被气哭,甚至跺脚咒骂道要把碎嘴的人千刀万剐。她担心这样的话会成真,更害怕男人听到后会跟着那些佣人一起取笑自己。
她一边期望自己能像农场里那些粗俗的妇人一样张口闭口就能骂得对方哑口无言,但一边却连最文雅的脏话都骂不出口。
格蕾雅不知道什么事做爱,却从佣人们戏谑的眼神中隐约明白那是淫荡之事。
“只要新的少爷出生,这个家里立马就没有她的位置。”
就在格蕾雅快要吃完这顿饭时,她的父亲突然对她说自己马上就要结婚,而他的新婚妻子、格蕾雅未来的小妈就是那个被她深深依赖的男人。
现在的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格蕾雅心想他估计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尾巴也肯定翘上了天。
然而这时的她也不过比曾经多长了一岁罢了。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就连阴阳怪气的嘲讽,也只会说男人“图谋不轨”“来路不明”“不怀好意”这些轻飘飘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