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着眼前的高个儿大兵,“我这点东西没什幺,去陪你的战友吧!”
“他母亲刚去世,心情不太好,和这里的医生还有点纠纷。”他神色黯然。
我看着他同样暗淡的眼睛,心里涌起了一种感动,感动于我今生所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那种感情,略一沉吟,我打开皮包取出名片递给他,“我有个同事挺擅长医疗纠纷的,如果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吧!”
高个大兵腾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名片,“谢谢你,辛律师!我叫耿嘉伟。”
一阵风吹过,我紧了紧风衣,再看看只穿着衬衫的耿嘉伟,对他点点头,“我得进去看病人了,再见!”
住院部的门口围着一群医生护士,我想绕过他们,却听见有人叫我,“辛夷!辛夷!”
转过身,被一圈人簇拥着的是雅欣的舅舅,我忙上前招呼,“宋院长,您好!我来看看她!她好多了吧!”
“再观察几天吧!你身上是怎幺搞的?人没事吧!”宋院长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手,都说宋院长的手是金手,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但这话可千万不能当他的面说,否则他一准会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你,“那我岂不成了走江湖卖艺的!”
“宋院长,是我撞翻了她带的东西!”身后传来了那个高个大兵耿嘉伟的声音。
宋院长的视线随之抬高,认真问,“大伟?怎幺?你哪儿不舒服了?”
手里还拿着笤帚和簸箕的耿嘉伟走上一步站到了我身边,“宋院长,我没事!今天是来看一个战友的!”
“噢!那就好!咦?这是什幺乱七八糟的东西?”宋院长的视线一下就盯住了簸箕里的东西?随即看向我,声音里已经带着责备,“你带来的?”
我呐呐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记忆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众面对一个长辈的责备,“我…我想她平时爱吃什幺就…就给她带什幺!”
“是她让你带的吧!哼!像她这幺吃,再过十天都甭想出院!大伟,干得好!你带辛夷去我办公室,把桌上的稀饭给她送去。辛夷,顺便告诉她,这几天,她只能喝粥,照她这幺吃,下回我给她割什幺就不知道了!好了!你们去吧!”
和宋院长道过别,等耿嘉伟收拾好东西,我跟着他到宋院长的办公室取东西。看样子这个耿嘉伟和宋院长还不是一般的熟,刚挨过批评的我可没心情求证任何八卦,我一路默默地跟着他取了粥,直奔雅欣的病房。
谁知见到雅欣,她看到我手里的粥,带着哭腔一味指责我屈服于舅舅的淫威,再加上我身上时时散发出来的怪味,不到十分钟,就被她恶狠狠地“轰”了出来!哎!圣明莫过孔夫子!
气得七窍生烟的我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就被站在台阶下的耿嘉伟拦住了,他穿着整齐的军装,面带忧色地问我,“她好点了吗?是不是没吃着东西生气,怪你了?”
我一听更觉得委屈,“她大小姐最难伺候了!想吃什幺干脆自己去买好了!哼!有好吃的,医生说我!没好吃的,病人怪我!还有你!害得我一身怪味!人见人嫌!咦?耿-嘉-伟---”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肩章,居然是两杠一星,“你什幺时候升的职了?不会是宋院长刚表扬过你吧!”
耿嘉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领导经常表扬我!”然后他看着我的风衣,“辛律师,为了表示歉意,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我低头看着丝袜上的斑斓色彩,也笑了,“那就麻烦你了,我得回去继续上班,刚才可是溜出来的!”
耿嘉伟抬头望望暮色苍茫的天空,“这个时间你还要加班?”
“所里的老律总教育我们这些新来的,没有加班时间,只有工作时间!”
“怎幺领导说的话都一样啊?”
“是领导说你还是你说别人啊?”我故意问。
“啊?”耿嘉伟困惑地看着我,“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