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帮你从针织厂调到农机厂,现在又要从县农机厂往长春汽车配件厂调!你哥是孙悟空,比玉皇大帝都能耐呢!”
“天啊,天啊。谁叫我摊了个不听话的男人呢!我叫他转业回咱县里,他偏偏要远离家乡到大城市去。把我一个人丢到个小农机厂,干的是车工。嫂子你瞧瞧细铁屑蹦起来把我的下巴烫的!若是蹦到眼上,不瞎才怪呢?我怎幺这样命苦呢!亲哥哥都不肯帮忙,让我找谁去……”春玲边说边仰了头让文景看她的下巴,又哭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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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儿媳!”赵春怀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道,“家养的媳妇事儿呢!”
文景实在不能不佩服春玲脑水的灵转。她总是能找出最打动人心的捷径。可是,文景是诚实人,当她意识到海纳断不能给海涵做媳妇时,就想点明这女娃是春树的女儿。然而,春玲的眼珠子却忽溜溜朝她转来,目光咄咄逼人,眼帘狡黠地一挤,示意她不要吭声儿。文景便再不言语了。为了在省城西站求得一席容身之地,随她去吧。
文景一听丈夫的话又带上了讽刺和挖苦,就倔强地折转身,对呆在家门口的小丁说:“小丁,送我到候车室去!”她觉得有海涵海容的容身之地,就必然有海纳的容身之地。对一切物质生活上的困难她都有勇气有能力去克服和承受。
看看这窄逼的空间,赵春怀所说的倒是实情。文景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有些冲动和冒失。脸上便露出了愧色。
等卸完行李小丁也离开后,春玲才把文景和孩子们劝回哥哥屋里,细问哥嫂闹别扭的原由。听罢哥哥的诉说,春玲便幽幽地笑了。打劝哥哥道:“啊呀呀,好我的哥呢!我还不是咱娘抱养的?奶一个也是奶,奶两个也是奶。苦些累些嫂子情愿,能累你多少?再说了,趁年轻力壮累点儿苦点儿,将来给海涵做媳妇多亲热、多省心?象我一样,咱家不用花一分钱的聘礼,肉烂了都在锅里……。”
“哎呀,是嫂子!”接着是春玲挤到了人前边。原来春玲也来了这里。文景即刻就联想到那衣架上的时髦衣服非她莫属了。春玲上来就替嫂子抱孩子。孩子们却哭着往文景肩上爬,拒绝跟陌生人。——春玲发现文景怀中是两个女娃儿时,也打一个愣怔。但是,她将那意外和惊讶马上就掩饰过去了。接下来的局面就完全由春玲控制住了。
文景这才知道她是来搬哥哥帮她办调动的。想想春怀也难。春玲刚刚调过农机厂去还没坐热板凳,怎好再开口呢?做兄长的肩上承载的又重又杂,也难怪他脾气大呢。文景把孩子们放到床上,就一边劝他(她)兄妹二人慢慢商量,一边娴熟地收拾起家来。
“妈妈!妈——妈!”首先跑出来搂着文景一条腿的是儿子海涵。两个多月不见,海涵瘦了,却长了个儿了。
“人家做好事,发扬风格是赚名声哩。你图个甚?纵然做无名英雄,也得看咱家的实际情况吧?”
本来,小丁发现两人的冲突已有了转机,正准备卸家门外货车上的行李了。不料这时矛盾又激化了。他一着急,就张开双臂拦住了文景的去路。文景怀中的孩子,起初还为来到这新环境而好奇,静静地察言观色。这时见大人们并不友好、互相斗气,吓得都哭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在隔壁柱柱家看电视的一屋子的人。
“哼,你说的倒轻巧,眼下这一屋子的人怎幺睡?”赵春怀的火气果然降下来了。尘世的平头百姓谁也不能免俗。生子娶媳是一生的希望和追求。看看文景怀中的两个闺女都秀眉俊眼,很是染人。尽管孩子们年龄还很小,希望也很渺茫,但话题转到一生一世的期望上,火气自然就小了。
赵春怀抗不住春玲的死缠活磨,请了假陪妹妹闹调动去了。家中剩了文景和三个孩
老家的来信,我都不相信是真的。不料还真抱回来了。多一位神神多一柱香,我看你往哪儿供奉她呢?”赵春怀的语气和缓了下来。
“柱柱不是出差了幺?今儿晚上我带了海涵到柱柱家借宿,你与嫂子、女儿、儿媳挤一铺,马虎一宿。明天,咱去买张折叠床!”春玲嘻嘻哈哈戏逗哥哥道。
“耶,耶!嫂子你瞧我哥,吃了疯狗肉,恨不得咬谁一口呢!”春玲剑眉倒竖,嘟了嘴说。
“嫂子,快到柱柱家歇着去!”她让柱柱家把文景和孩子都拉到了隔壁屋。然后指派小丁和哥哥搬货车上的行李。并且对几位愣在旁边插不上手的人说:“好了,这儿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几句话把众人都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