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着去。”就歇在旁边,让她不时能看一眼也好。
李素月替她拢起发丝,瞧着眼前被蒸汽熏红的脸蛋,眼神落在她肩膀上,滑向脂玉般的深处后再次拉起,“你这几日书信回得太频繁,我猜你要出城。”虽然每日她们同枕而眠,可最近怎么格外念想阿鹭?李素月挤着阿鹭发丝的水,“今天锦王府的人来送了四回信。”
阿鹭捏起她下巴狡黠地笑了,“还接了个信儿,北夏果然向朝廷提了亲,想让我嫁给他们那劳什子的宗亲刺史。”
再问盐州局势,这些人离得近、呆得久,谈起来头头是道,“云放江领了北夏宣徽使和盐州刺史,本来就想抬抬盐州身价,吸引更多商队来盐州榷货。谁想到城外杀出来李继信这个匪物,
妻子眼中的愠怒正在聚集,阿鹭不顾身上滴着水,钻进李素月怀里,“学了半日被老师白眼,下午足不沾地,一天就早晚能看你几眼,月娘……”
行了好几日,躲过了几股游匪后,阿鹭在距离盐州城五十里的地方碰上了从原州而来、伪装成回鹘人的商队。一问才知道,这些人进不得城、又不甘心空手回去,遂在城外等候时机。
她不会对着屋内的阿鹭唠叨,也不说东家长西家短或道三两句埋怨,更没有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李素月只晓得做事干活。
阿鹭不解,“怎会?”
“数万号人等着吃盐,就这么两手一摊说没有,我等无颜见父老。”商队领队是个四十上下的汉子,说是在镇戎军从过军,在主帅郭义骁帐下做过亲兵。
阿鹭离开沙海时,叶羌河畔红柳已经披上了紫裙。李素月沉默地骑马在她身侧,阿鹭说,“月娘,就送到这吧。”她们一同出城几回,头一遭阿鹭挨了一巴掌,第二回 被灌了药,到第三回时,月娘依依难舍的眼神藏着无数话。
李素月惯舍不得她多使力,因为她晓得阿鹭的忙累。白日里忙完,夜里还要对着书信思索,睡前又精读医书。她也问过阿鹭,“以你的功底都能独立看诊,为何还要和那般学生一起从头学?”
“除了对月娘一门心思,我对旁的最多花了半门。”阿鹭觉得李秀兰对自己的白眼也有道理,换谁也不愿教个半吊子。
李素月就放下手里的衣服再去给她添一桶热水。湿漉漉的乌发洒下,阿鹭的眉眼皆是弯弯的,“月娘,你怎知我今儿想洗澡了?”她出远门前就喜欢泡个澡。
月娘轻轻一脚踢上门,将世界完整留给了彼此,她示意阿鹭拉起门栓往里屋走,“虽说各司其职,但不能耽误咱俩。”
可一路也有马匪盗贼,且镇戎军为保障粮草运输而设,不少兵路贴近北夏边境线。加上盐州城外烽火渐起,李继信、云放江、野利真还有卢尽花将互有争斗,如果不是李素月要留在沙海随时呼应卢尽花等人,她也要同去。
阿鹭宽心笑,“我是去送信,并非上战场。”
李素月浑身被软麻击穿,她搂紧阿鹭,“全沙海都知道,你我早就进了一家门。”敲了一天大锤的女铁匠对和亲之事牙恨舌酸,“天没塌下来吧?”
第84章
正是不想让妻子担心,阿鹭才隐瞒了自己的意图:她要走一遭的是盐州而非镇戎军。
“嗯,我要走一趟镇戎军。”阿鹭忽然站起,转身在月娘耳边小声耳语了句,月娘先惊后喜,“这么说……日后沙海就没那么容易被攻打。”眼神又不自主地被阿鹭圆润的肩头黏住,李素月暗暗叹了口气。
洗了半天的阿鹭在里头唤她,“月娘……我还要水。”
阿鹭说她根基不牢,带她入门的郎中本就是半桶水,加上她以往念书也是个半吊子,只凭借着天资聪颖囫囵学了些。“我这样的学生才是最吃亏的,别人什么都不懂,领进门的就是李秀兰,断不会走弯路。我就不同,脑子里挤得各种旁门左道太多,一边学还要一边对照:哪儿是对的,哪儿竟是错的。
“那就好。”李素月抱起她,“读书写信不急于一时,和亲也是没门的。”外头奶娃娃不知道怎地哭出了声,姜娥只得放下手里的事情再去抱起她哄。
用过晚饭,本来还要接着打铁的李素月却出奇意料地停歇下来,她凑近阿鹭,撩起她的发丝捻了下,“该洗头洗澡了。”
她们搬进了医馆后方那原本独属阿鹭的小院。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姜娥母子居住。这时,烧水的炊烟缓缓腾空,姜娥哄孩子的小声吟唱飘过围墙,山翠和燕云汉在院子里说笑,李素月就让阿鹭先洗澡,自己则清洗她换下的衣裳。
“朝廷不是优先调度了解盐入西北嘛?”自从离昧接替谢蓬莱以来,解盐和青白盐汇在库中,沙海城內盐荒一时好转。
“倒是来了盐。不过盐荒多日,人心浮动。且朝廷拨的解盐镇戎军分走大部分,各地官府及亲信、富商殷民层层瓜分下去,到寻常人手中也只分毫。再加上官府还自作主张提了盐价,说是补全其他税银……”这汉子不必再说下去,只见阿鹭眉头已经锁起来,“镇戎军那里吞得下那么多解盐?这是当饭吃?”唯一的可能就是郭义骁在囤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