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用怜悯的眼神,俯身看着眼前的裘庄小少爷,哪还有往日半点的风采,现在的白小年就像一只遍体鳞伤在泥潭里滚过的困兽。
“我是畜生?不不,你说错了。”龙川站起身在白小年的面前蹲下,用手套象征性地擦了擦白小年满是污垢的脸 :
“把她逼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不是她的那些好同志吗?自己战友的父亲,被虐杀在自己眼前,却连站出来阻止的勇气都没有。何剪烛不堪折磨自裁,那个被保护的老鬼,靠着别人的牺牲苟延残喘,看到了吗?她追求的信仰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白小年瘦弱的身躯因为愤怒至极而颤抖着,龙川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的恨意不仅仅是针对他,如此就对了,是得再添一把柴。
“她明天要被送走的消息,王田香已经送到东楼去了,你猜东楼的三个人什么反应?”龙川钳住白小年的下巴,直视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们三个,在吃晚饭。”龙川按住试图挣扎的白小年,补充道:
“就在你那位老叔父的血腥味都没散掉的大厅里,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晚餐。我若是禽兽,那他们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何剪烛拯救了老鬼,拯救了你,拯救了她的信仰,那……”
“谁来拯救她!!”
龙川如甩开一条疯狗似得,一只手就将白小年掀翻在青石地板上。站起身整理着军装,耳边是白小年歇斯底里地悲鸣。
人若痛到了极致,便与走兽没什么区别。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我的仁慈也只有今天一晚,何剪烛救走过你,这次该你救她了。”
龙川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牢门再次重重地关上。
他并没有走远,就坐在牢房外的刑架对面,头顶就是食人鱼的水池。龙川知道不出一刻钟,白小年就会告诉自己想要的结果,要不承认他就是老鬼,要不给他关于老鬼的线索。
龙川盘算着,只要白小年一承认他就是老鬼,立马让他写下供状,一定要赶在军部内阁的人到来之前让他永远地闭上嘴,不管他是不是老鬼,他都必须将关于自己是裘庄女婿的秘密永远带去地下。
爱可以让人慷慨赴死,也可以让人选择背叛。龙川此时利用的就是白小年对何剪烛的爱。
只是龙川没有把握,白小年对何剪烛的爱,是否足够份量出卖他的信仰,又或者献出他的生命。
龙川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在这里有人跟自己探讨类似的问题。
「衡量爱的方法就是,以所牺牲之物,衬托所成全之物的价值」
「就好比,ji女甘愿为自己的儿子献上自己的赎身钱。」
「毕竟艺术都是源于生活的,是吧,大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