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无可奈何地,总不好说不许叹气吧?他轻轻把冬晨放下:“这你都叹气,我去跪下哀求吧,再不行我就扑到唐三多怀里哭一个,没准他跟你一样心软了。”
帅望道:“嗯,如果我给他们谁的儿子下毒,被抓了,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不过,韦帅望只是出去继续处理他的教务。
他忍不住大叫:“八宝,醒醒,八宝!”
冬晨沉默。
冬晨沉默一会儿:“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人,人……唉,可能……”叹气。
冬晨道:“或者应该试着再好言相劝?”
帅望手入他肩上,半晌:“我尽全力遵守某些标准,但是,有时候,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想别人也有,可能你也有,有人是亲情,有人是爱情,有人是钱财,虽然这可能是不对的,可是,某些准则超越一切,可能也是不对的。人道地对待他人,这个标准,如果中毒的是一万个人呢?我仍旧要人道地对待他吗?如果一万条人命也不值得残忍,那么我人道地把唐家镇全毒死,是否比残忍地对待他好?”帅望笑:“小心选择,我儿子死了,如果屠城比刑讯的罪轻,我真会去屠城啊。”
唐三多看着唐八宝的眼泪,终于感受到,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并不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在我身边,却不能感知这个世界。
帅望点头:“会。不过,谁儿子快死了,还能对仇人充满爱啊,那不变态吗?你觉得我是啥人啊?我不就一中等偏下道德水准的人吗?如果我的目标是修练成圣人,我这会儿是不是应该看开生死了,坐等我老婆儿子归西,然后跟庄子一样鼓盆而歌?你师父死了,你咋不鼓盆而歌呢?”
半个时辰后,唐八宝睡着了。
冬晨按下他的手:“少发疯了。”
冬晨微微有点迟钝,没听明白韦帅望什么意思,只得笑笑。然后觉得自己脑子里昏沉沉的,好象思维塞车了一样,数量还是那些数量,运转得却慢了不少,以至若干想法一直行进中,卡在某处冒不出头来。
唐八宝当然要抽了,他觉得脸上痒,刚刚被韦帅望碰了一下的地方,一直有种痒痒的感觉,好象有虫子在爬,他不知道是什么虫,也不知道有多少,总之是痒。是什么东西碰了他?他脸上落了什么?树叶?尘埃?虫子?大脑自动选择最吓人的一项:想象中没准魔教的魔鬼弄了一堆虫子放他脸上吧?又或者爬满了苍蝇。
这简直象在两个世界一样,完全无法沟通,他能看见他,却不能告诉八宝弟弟,你现阶段还很安全一点问题都没,你安心地睡一觉不好吗?你的脸一直抽搐个什么劲啊,我真是急死了。
冬晨站在一边,欲言又止,微微叹口气。
帅望轻声:“自私与残忍,也是人类活下去的要素。如果他们是错的,让我替天行道吧,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他们做的不过是正常人都会做的,原谅我也只是一个正常人吧。人家打我,我会打还。”
韦帅望伸手指天:“大能力者有大责任,权利与义务总是相对应的。给我神的能力,也给我神的权利吧,否则,你***收回去吧,老子干不了,不要这能力了!”
冬晨道:“我没心软,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他们那样对你,我心里全是憎恨,其实,我们抓到他们……”
梦到自己已经变成尸体,无数蛆虫正在他脸上爬。然后他惊恐而醒,醒了之后,一直在问:我醒了吗?我还是觉得有虫在我脸上爬,是否真的有虫子?还是我本没醒依旧在做梦?
铁来烫他,他很快又会觉得还是没感觉比较好。
韦帅望道:“当然了,我先吓得他们尿裤子,然后再温柔地笑,他们会比较容易感受到我的诚意。”
然后想起来,八宝听不到,他试图碰碰八宝,他动不了。
当你无法感知这个世界,你的脑子会制造出无数幻觉来代替你的感知,于是,小心控制自己的思维吧,那玩意儿偏偏是控制不了的。
冬晨轻声:“你会觉得残忍吧?”
唐三多看到八宝弟弟的面目扭曲,表情忽然无比惊恐,同时大口喘息,冷汗直冒。
同时他也怀疑,邪恶的魔教教主已经把他的四肢锯掉了,进一步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帅望猛地抓住他衣襟把他拎起来:“小子!”
帅望大笑:“据说每个人背上都得有刺,提醒他不是神是人。”
冬晨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韦帅望,声音微微有点低弱:“我,我什么也没说。”。
目前他能动的只有嘴,总不能向八宝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我不喜欢能做出把人逼疯这样的事的你。
那双漂亮眼睛,又大又温婉,象小鹿一样纯良中带点惊痛。
因为落入敌人手里,唐八宝内心世界充满惊恐,他又没有信仰,想象不出神明慈爱的光正普照在他身上,所以,内心深处所有最恐惧的事都正在他想象里无比真实地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