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开始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雕。
屋檐短而矮,脚步方寸之外,便是萧杀的冷雨和大风,两人的腿部很快被溅湿了。
谢谢你于我十年的陪伴。
顾城对自己道,这样就够了,很好了。
他穿着普通的夹袄长袍,手里杵着手杖,手杖落在青石板上,会有些钝而轻的声音。
眠风差点就要遗忘一个事实,他们的的确确都是姓顾,是从同一个女人的子宫里坠落出来。
随着拥抱的时间加长,她的体温也跟着一步步的攀升,很快雪白的脸上泛出了红潮,是那种——人埋头躲在被窝里缺氧后出现的状态。
眠风已经不是很敢看他,低垂的眼眸:“我我不知道。”
那是顾城最年轻的时候,也是最锐利的时候,青春的逼人光芒与外露的阴沉不顺遂,全数留在那张泛黄的照片里。
“在想什么?有心事?”
顾城察觉到怀里的动静,便将她放开了些,手掌顺滑着往下,松松地搭在她的腰窝上。
眠风定定地望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中,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她很需要再看看他的脸。
“你这混蛋,我消失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吗?”
季仕康给长虹定制了好多套新衣服,柔软的羊毛衫外套着厚呢子的短外套,领口打着漂亮的红领结,头发梳得光滑水溜,露出白而饱满的额头。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公子。
番外28说婚
眠风当即给了他一把掌,手掌拍在他的圆脑袋上,声音十分响亮。长虹蒙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哎——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嘛!”
他的眸子里泛出亮而柔缓的东西,仿佛藏着无尽的关怀和接纳。
“阿眠,你真让我着急。”
但是他的步子并不能走快,一旦快了,那种参差的步伐会非常明显。
顾城也说好,薄唇上带点暗红的颜色,唇角勾出隐而美丽的弧度:“我知道。”
这人忽然叹了一口气,若有似无地,他侧过身来对着眠风笑了一下,手指落在她鬓边,把飞舞的发丝挽到她的而后。
眠风从冷雨大风中闻到一丝的清香,是男人身上的檀木香。
说着便贴了过来,将她拥在角落里。
长虹嫉妒得要命:“谁?是谁?带老子见一见?”
她的手垂在两侧,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熟悉地和不熟悉的,改变的和不变的,不断地通过顾城身上的温度来冲击着她。
眠风有些呼吸不过来,空气稀薄寒冷,灌到肺里都是冰渣,她不能想象顾城在这样的夜晚是怎么入睡的。
眠风把两个孩子摆在一块儿,觉得长虹太
她赶了上去,与顾城同一水平线。她心里说我们不急,我愿意在这里淋一场大雨。
眠风再要后退,就退到人家的门板上,她的余光还在顾城的下摆处。
“怎么了?”
午饭后的街道,异常的宁静。店铺都是半开的状态,一眼看不到什么人,柜台上趴着假寐的店员。她往上看了看,天气越发阴沉,这并不是个好天气。
眠风问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吗,竟然什么都不能。
玉容吭哧吭哧地笑,跟他分享:“哥,我交了新朋友。”
顾城背对着风雨,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头,他的手并没乱动,不过是很简单地环住她的后背。
男人鼻端的气息长而匀称,持续不断地发出热气,往眠风的侧脸上擦过去。
夹着碎冰雹的雨水砸了下来,这时他们离光寂院还有一段距离,顾城握住眠风的手腕,把人拉到一处闭门的屋檐下。
顾城看出她的忧心,笑着起身:“走吧,饭后要走动一下。”
眠风放慢了一步错开,看他的背影。
她突然翻气一股情绪,强烈地厌恶自己,她既不会表达,也不会回报。顾城这个做哥哥的,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到现在也不需要她说一声感谢,甚至不需要她喊一声哥哥。
饭后两人喝了茶,顾城给她倒的,修长洁净的手指握住粗糙瓷实的茶杯,缓缓地推过来。
她的记忆力有时好的莫名其妙,二十年前,艾彩凤手里的照片还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巷子里的风越来越大,顾城在前头等着,道:“我们要走快些,应该快下雨了。”
顾城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往她的脖子上绕去,绕了两三圈后再往上提了半寸,用来遮住她的下颔:“你也是个当母亲的人了,这种天气出门怎么不多穿点?”
玉容在光寂院待了几天,跟宝定在一块儿玩耍,与同龄的伙伴们接受小朱叔叔的训练。再加上顾城会跟他单独地说几句话,玉容很快就把之前糟糕至极的情绪给压制下去,再度慢慢快活起来。他的快活也是很文静的快活,于是长虹回来的时候,长虹很不满意他的态度。
“干爹,我现在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