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是错误的想法!孩子应当获得的是父母双方的悉心照料,这不是母亲一个人的责任……而且,我也不认为让约露汀单独照顾小孩,洛基就会满意。”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深深地为此困扰似的。希芙同意似的点点头。“是啊……”她沉吟道,“以洛基那种人的性格,他会认为是这个孩子抢走了约露汀全部的爱和注意力,说不定还会因此仇视那孩子呢……说到底,现在也真的不是发生这种情况的好时机,这孩子来得不怎么是时候啊……”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声音,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沃斯塔格瞥着希芙,小声嘟哝着:“我以为你们都讨厌洛基呢……”“……是讨厌洛基啊,”希芙又翻了个白眼――说起来今天看到的她要坦率得多呢,一点都不掩饰她对阿斯嘉德小王子的不敬――但不管怎么说,希芙总算是个能够稍微克服一点偏见,竭力保证公正态度的人;她说道:“但我同情约露汀。她是个好姑娘,本应值得得到一些更好的东西……但很遗憾,根据我个人的一点浅见,她未来的道路上即将充满乱石和荆棘了。”霍根默不作声。沃斯塔格似乎也对此无话可说。范达尔那张一贯怜香惜玉的大众情人脸上也很难得地出现了一点感叹的意味。托尔的表情更加苦恼了;他仿佛把他那个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却即将升格为人父的弟弟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偏颇的认知和行为,都当作了自己的责任,因而感到更加伤脑筋且满怀歉意似的,低下了头,匆匆说了一句“那么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就跑掉了。洛基不动声色地挥退了这些显然是来给他解说背景多过关心产妇的人们。他开始感到一阵恍惚,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真切,朦朦胧胧地仿佛就像是在梦里;但任凭他再如何挣扎,这个梦仍然牢牢控制了他身处的世界不曾褪去。他走到一个完全被阴影遮蔽的走廊转角处,解除了身上的幻术,又变回了自己的本来模样。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走出去,赶到自己的寝殿去关心那位正在经历痛苦且漫长的生产过程的妻子――那个经历了无数艰困、愤怒、伤痛和误解,才最终和他走到一起的女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记忆中的细节如同一个个从大海深处冒上水面的小水泡一样,孤立地纷纷冒出来,在他意识里破碎,发出啵啵的响声;每一个细小的声响之后都带来一点并不能算是多么愉悦的记忆。比如她逐渐变得臃肿的身体,她迟钝的动作,捧着滚圆的肚子,鸭子一样走路的方式。比如她开始整日嗜睡,苹果一般细腻红润的双颊上长出了褐色的斑点,没有余力再来关心他每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遭遇到什么,在想些什么。她所发出的幻境之力在衰减,到最后的几星期几乎是完全都发不出来了,医女们说这也不算什么异常,生产之后就能恢复的;在那一刻,他忽然记起了他们曾经在中庭看过的那本中庭人臆造出来的北欧神话,在那本书里,那些蝼蚁曾经给他强加了两个妻子,其中之一是个女巨人,名叫安格尔波达,而安格尔波达就是在生产之后死去的。诚然,根据书里的记载,那主要是因为光明之神巴德尔追杀她的关系;但安格尔波达在生产时陷入了极度虚弱,丧失能力自保的状态,不也是导致她丧命的原因之一吗。这种联想让他更加茫然且恼怒了。完全记不起来刚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自己作何反应。但能够确定的是,除了异乎寻常的惊异――一定类似于在阿斯嘉德最深处的武器库里,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时那样――之外,不太可能会有其它感想吧。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假如今天将要升格为人父的是托尔,表现得一定会比自己好看得多。托尔那个单细胞的傻瓜,会吃惊地笑着,然后一脸蠢相地说“好好好”,开始猜测这个小孩子会长得像谁,继承父母双方谁的能力,将来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着什么样的性格和爱好,会变成怎样一个人的吧。说不定他还会提前想好将来要带这个小孩子去干什么。洛基带着一点恶意地想,也许托尔可以抓着自己儿子的手,带他去看武器库里的冬棺和宇宙魔方。假如托尔也有两个儿子的话,那家伙最好放聪明一点,不要对两个儿子同时说“你们都有成为王的资格”。而现在呢,现在托尔还是单身狗,而他这个莫名其妙就恢复了地位和身份的弟弟,却要倒霉地被迫去接受那完全茫然、混乱、未可知悉的一切了。面前似乎卷过一阵风,然后他刚刚想到的那个金发肌肉男――他的哥哥托尔,就喘着粗气出现在他面前了。托尔劈手就来抓
话之前,希芙就抢着说道:“那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逃掉……!!这又不是约露汀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范达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了,希芙,大家都少说两句吧。”他和稀泥似的说道,“毕竟眼下的第一要务,是把洛基找回来……你也知道他对于小孩子的观感,他一向都觉得自从约露汀怀孕以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而不再在意他的想法,是很荒谬的一件事……”“作为一个成年神o,还有比这个更幼稚的想法吗?!”沃斯塔格又出来插刀了。“我也有小孩,我得同意,孩子在大多数时候确实很烦……可生出来以后丢给家里的女人去照顾不就行了吗?女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毕竟,有妻有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吧……”“沃斯塔格!”这一次,喝止他的是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