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四日
浮萍喜光,生在无遮蔽物的辽阔湖泊。阡萩领我去拜访他的故人,正巧经过这样一处有水的地方。
镇上的树碧青中带紫,砖路在yan光下是琥珀se,极其不似现世。
二月九日
晚市招摇热闹,我头一次见,备感趣味。
此处不以皮相论定,阡萩同我说那看着像小孩儿的面具摊主该有百来岁,这叫人如何能信呢。
果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二月十五日
梧桐生辰,过两日yu启程回乡,让我也一道去。
沪水路遥,我得想想该准备什麽上路。
是日记。
每每书写至末,那样苍劲笔迹署名:步正渊。这是步临飞祖父的名字。
在他印象里,步正渊是个jg神力足的长辈,抖擞有神,做什麽事都威风。人到晚年,他活得越发通透,步临飞年幼时见过他几回,祖父下的一手好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懂得许多书里高深的知识,又有能把事情说得有趣的好口才。步临飞当时不知祖父从何蒐罗这麽多趣事,如今无意间察觉,或许从前那些故事不只是故事,都源於他亲身经历。
窥探他人私隐本就冒犯,他平日忌讳着,可不知怎地,步临飞被祖父这冒险日志一般的手札给x1引,不自觉想看得更多。
阡萩、梧桐想来是祖父的好友,里头也提到不少不相同的名,去过之处在笔力描绘下恍如他身历其境。步临飞一页页地翻,发现祖父偶尔有速写或cha画,为纪事更添生动。
再下一页,夹着张相片。
仔细推算回去,当时彩se相片逐渐普及,可se彩、像素不若现代清晰,祖父留下这麽张模糊的彩se相片——步临飞晃了晃整本日记,再没有其他张。大约是最珍惜的一纸回忆,值得收藏留念。
他记得步正渊的模样,端正、清隽,泰山崩於前而se不变。他也时常笑,并不严肃,看着自然洒脱。
视线梭巡,总会往最熟悉的看去;祖父坐在深褐的粗树g上,两手捉着树枝,脚悬在空中,有三两好友在底下或偎着树,或盘坐其下,一片和乐融融。
靠着大树的那位是个眉眼俊秀的少年,瞧上去十五六岁,素净的白衣黑k。坐在地上的则是年近迟暮的老者,烟青se长袍,透视的目光投往镜头,满眼皆沧桑。
少、青、老齐聚,步临飞这才感觉相片的不搭轧,这是怎麽做到不同年纪的人凑到一张照片里的?
不对。
b起这个……
如果不是他眼花,那就是他真正看见——像萤火光芒升起,相片中树叶末梢被yan光染了金尖,一滴一点,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