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团圆宴,她就像曾经在宋府时一样,一言不发地进食,不引起任何注意。就算其他人因她的胡人血统多有轻视,一般也无意主动开口针对她,免得失了风度。
她已经对这种期望落空的感受习以为常了。
宋洛拉了拉淳华的袖子:“我们回去吧,要来不及了。”淳华这才似如梦方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误了时辰。
“哼,看来还记得我啊。”苏临轻笑,将手上的铜片拿到唇边吻了一下。
在淳华聚jg会神地等着石头被切开的时候,宋洛轻声在淳华耳边交代了一句:“我去如厕。”
说罢便带着淳华往人群里挤。
赌博能让人陷进去,忘记外界的一切,观看赌博也一样。所以宋洛选了赌石店。
好在最后她们按时赶回了裴府。
宋洛心中泛起的酸涩,眨了眨眼睛,将泪意压下,悄悄地走出了雨花楼。
铜片上赫然是一只鹰,嘴里衔着一枚弯月。
这时候雨花楼已经开始营业。酒肆里传来宾客嬉笑怒骂的声音。
宋洛回到赌石店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下去。
雨花楼的二楼是给客人的雅间,不能随意进入,而三楼是舞姬、乐师的房间。所有雅间都临窗,如果埃里因在里面等待自己,那么她在雨花楼附近转悠的时候他一定能够看到来找她。
她接过糖人,继续往前走。一边t1an糖人,一边继续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装作是正常逛集市的样子。
淳华付了钱。
她趁着街上人群的热闹鼎沸,唤“埃里因”这个名字。
宋洛原本压抑着欣喜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团圆宴过后,所有妾室需要离开,其他主人则留下一同
年轻的父母带着撒娇的孩子停在卖糖人的摊子前,买下一只用糖浆画成的兔子,焦糖se的兔子在竹签上跳舞。父亲把竹签递到孩子手上,母亲牵住孩子的另一只手。小的走在中间,两个大人走在孩子的左右。
她一边看着赌石,一边留意观察着淳华。
快要到雨花楼了,要想个办法先支开淳华,宋洛在心里暗暗计划着。
紫se的眸子牢牢地盯着胡姬远去的身影,大拇指摩挲着手中圆形铜片上的花纹。
淳华根本来不及注意耳边的声音,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块即将被切开的石头上,聚jg会神地盯着,不肯错开眼,对宋洛的话胡乱点着头敷衍过去。
集市?”
“机会来了。”她心想,然后转头对身后跟着的淳华说:“那里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
宋洛先在附近转了一会儿。
宋洛抿了抿唇,羡慕地看着他们走远。
她走到买糖人的小摊前,对摊主说:“我想要一个兔子糖人。”
前方有个赌石店,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人。
幼时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宋洛悄悄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飞快地往雨花楼奔去。
这个时间点,西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包子铺的蒸笼升起sh热的水气,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花花的雾,扑在每个路过的人脸颊上。街边有变戏法的艺人,把一柄长剑活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引来聚集的人群一阵叫好。另一边杂耍、斗j的表演四周也挤满了人。卖年货、对联和鞭pa0的商户门前更是人cha0涌动,络绎不绝。沿街都高高悬挂着大红灯笼。
她默默看着台上的胡姬旋转,裙摆和脚链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鼓点哒哒地敲,宾客在台下喝彩。
淳华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宋洛即时提醒她该离开了,否则若是让主子错过了团圆宴这样重要的家宴的时间,不知该会被管教嬷嬷如何责罚。她忽然觉得有个像宋洛这样的主子也挺好,脾气温软,不会责罚婢nv,甚至无法发现自己的行为是犯了错。要知道她曾经在刚得知自己要被分来伺候一个胡姬夫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倒霉呢,殊不知是个安全稳定的差事。
“西市。”宋洛打算先去雨花楼附近找找看,或许埃里因以为她还住在那里。
此时,二楼一个空荡荡的雅间内,一名黑发男子注视着她离开。
一无所获。
马车在西市口停下。
只是阿娘已经不在台上了,而台下也只剩她一人。
没过多久,淳华不知不觉地开始跟着人群喝彩。
毕竟他在她被送到宋府之前就失踪了。
于是她走进雨花楼,找了个角落坐下,争取让自己不显眼,然后默默地扫视每桌客人的身影,试图从中找出金发紫眸或是把头发眼睛遮挡起来看不到颜se的人。
淳华还在原来的位置,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离开后又回来的时间间隔有点长。
仍旧一无所获。
二人赶到集市口,马车夫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用鞋底在地面上蹉动。宋洛见状,便和淳华飞速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尽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