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小说里的李无瑕从未有一刻人生得意。可面前这个意气风发,极有思想与魄力,从不被改变的李无瑕,或许自始至终,才是那个他所理想的,真正的李无瑕。他不得不承认,“李无瑕,你改变我了。”他勾起唇角在李无瑕面前笑了笑,所幸自己这样无趣的人,在自己写出的无聊小说里,遇到了如此有趣的李无瑕。面前的人却浑然不觉,又调笑道:“那我改变你,你改变世界?”叶重岚松了一口气,他无法再继续恼火,或许说是有了信心,他站在上帝视角,怎么会改变不了自己所写?所以师弟们的那些眼神也不会在乎了。他眉头舒展,终于不再烦躁,又继续烧柴,煮水,为师兄温酒。他还记得自己初到这个世界里并不适应,玉徽派门规森严,墨守成规,各弟子又刻苦修炼。而他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连轻功都无法掌握,可却傲气逞强惯了,便一个人趁着入夜,悄悄练习。叶重岚悟性不错,短短一周之内便能大概掌握玉徽派的武功,可疲态却在脸上尽显。他却已经心急如焚,对自己要求颇高,只觉得还不够,身为孤立无援的反派,哪怕是为了活命,他也绝不可只有普普通通的武功。叶重岚孤僻不已,目中无人,独自在夜晚修炼,可有一天,云溯为他递了一碗酒。“三弟,夜里总归有些凉,我温了酒,你不要累坏了身子。”那时的叶重岚对云溯的这张脸并不熟悉,凭着师兄对他的称呼,他才客客气气接过酒,“多谢师兄,有劳了。”云溯却微蹙眉头,“你对你大哥还这么客气?近日不抚琴?倒是改舞刀弄枪的了?”叶重岚这才知道面前的师兄是云溯,又立马从脸上挤出个笑容,道:“是,大哥,我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松懈了,应该严于律己些。”“勤学刻苦自然是对的,可若变得急功近利,目的性太强,反而适得其反,慢慢来,不着急。”云溯欣慰地拍了拍叶重岚的肩,忽然发现自己的三弟身板竟如此紧实,肩膀竟这么宽厚。此后的每一夜,一碗解乏又暖身的温酒都会如期而至,叶重岚逐渐习惯了身边有云溯的日子,甚至有时觉得与云溯“同命相连”,到最后他们都会是身死的结局。他也想过若未来做剧情任务,就施于援手在危急关头拉一把云溯,可他又怕改变了剧情,若回不去怎么办?而李无瑕的出现逐渐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或许人永远无法准确的按照计划所行事,注定的结局在没发生前的那一刻就不是结局。他还想再喝师兄温的酒,或者这次换他替师兄温一杯……
众人走后,云溯却备受打击。他靠在榻边,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可怖的样子,也难怪会吓到师弟们,如今清醒时就像浑身失了力,数日痛苦,他差点忘了自己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林家被灭门时,他满身怨恨,只觉得这世道真是不公,为何好人要遭无妄之灾?坏人却可风光无限?若是如此,他宁愿做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带着林惊秋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前所未有的无助。云溯曾想投靠山匪,大不了烧杀抢劫,起码可以维持生计,可他看了眼身边的林惊秋,他怎能让自己心爱之人过那样的生活?辗转反侧,他还是将人送去了浸月派,这一别,许是一生有缘无分。他愿意做别人生命里的陪衬,因为只有那样,才不会过多的引人注目,才可活的轻松些。所以与林惊秋分别后,云溯除了渺茫的等,就是奋不顾身的恨,孤身一人去寻仇,他自然是毫无招架,所幸玉徽派的掌门穆崇捡回了他的命。他从此跟在穆崇身边得以庇佑,却并不曾想拜入玉徽派为自己求个栖身之所。穆崇也曾过问:“你无依无靠,为何不入门派,去做大侠试一试?”“我有心悦之人,我在等她。”云溯执拗,说起做大侠,更是不屑一顾,“大侠有何用?他从未帮助过我。”此时他们路过一处村庄,竟看到有一伙山匪正在抢劫一对夫妻,云溯顿觉讽刺至极。若大侠有用,作恶之人怎会如此猖狂?林家也不会遭受那无妄之灾。穆崇却在一旁笑道:“大侠嘛,不过是你我之间的普通人,能力有限,只能说明你遇到的敌人太强了,大侠也无能为力。”若林家的敌人算是强大,那如今在他面前的呢?“山匪抢劫,大侠也无能为力?”云溯的反问很快得到了穆崇的回答:“怎会?只可惜这山间偏僻,只有你我看见了。”云溯顿时扭头忽视,掌门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指望他?他可不想再惹祸上身,他还在等人……可想起林惊秋的名字,他却忽然挪不动脚步,只是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疑问:若林惊秋站在这里,她会去救吗?云溯想,是一定会的。颠沛流离的日子,林惊秋数次变卖曾经自己所拥有的首饰,有些均为父母所赠,意义重大,她却换成银两,买了馒头,分发给一些百姓流民。明明自己也无家可归,从天之骄子坠入泥潭,她却从未抱怨过这世道的不公,反而心怀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