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烟也觉得好笑,低头偷笑了一声。她继续跟着赵彦丞往外走。赵彦丞再次转过身,身体遮挡住头顶的灯光。他向她垂下了头,于她眉心之间,落了一个情深而沉默的吻。“走吧。”他牵着她的手,从消防通道走了出去。赵彦丞这晚留在医院跟医生继续了解赵国忠的手术后护理方案。他不让魏烟陪着熬, 魏烟不得不先回去。她坐回进车里,看到了那盒还没来得及吃完的泡芙,打开吃了一个, 这次她发觉,泡芙好甜。老宅里还是老样子,她明明走了大半年,但一回来,就又仿佛是早上才出了家门。周峰听说她回了, 特意给她开小灶做夜宵。大晚上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下肚, 幸福又满足。“怎么没看到钱惠姐?”魏烟看了一圈,家里的帮佣和保安人员流动性很低, 都是熟面孔,唯独少了钱惠。周峰脸色沉了沉, 说:“她犯了错, 把她开除了。”魏烟好奇地问:“她犯什么错了?”周峰告诉她:“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去你房间, 偷拿你的衣服穿。这事被小赵总知道了, 当场让她走人。对了, 后来二少的表找到了, 就在她屋里。”“原来这样。”魏烟喃喃。她还记得她跟钱惠第一次见面, 钱惠心气高, 看不起踏实学习和辛勤工作, 一心想着攀高枝嫁个有钱人。不知道她现在连工作都没了, 会不会后悔。因为那块表,她那天晚上受了好大的委屈, 觉得天都要塌了,但现在回想, 这事儿其实也就过去了。她趴在赵彦丞后背上哭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第二天一大早,魏烟赶去医院探望赵国忠。她去时,赵国忠已经醒了,正躺在病床上,由一位护工帮忙喂清粥。他鼻子上插着气管,看起来没以前Jing神,但两只眼睛里的神气还在。赵国忠的病房级别很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会客室。赵彦丞、赵孟斐都在病房里。赵孟斐坐在角落沙发上玩手机,赵彦丞则站在床边翻看病例,他的两位秘书,医院的主治医生,分别站在他的身侧。“赵叔叔。”魏烟在来时路上买了一捧鲜花和一些新鲜水果。来给赵国忠送果盘的人太多,但那些东西赵彦丞没让进病房。她将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给苹果削皮。
“小烟怎么还跑回来了。”赵国忠吃完早饭,护工撤掉了病床上的小桌子。魏烟以前经常这样给贺智欣削苹果,她削的皮几乎不断。长长的果皮垂到垃圾桶里,魏烟抬起头,手不停,言笑晏晏地说:“我请好假了。我想回来看看赵叔叔。”“我没事,叫你忙这一通。”赵国忠转头就对赵彦丞说:“你也是,让她跑回来做什么?你派人送她回学校去。”闻言,魏烟手里的果皮断掉,她有些紧张地匆匆朝赵彦丞睨去一眼。她总觉得在赵国忠眼皮子底下跟他儿子对视,有种做贼心虚的味道。赵彦丞则比她表现的要镇定得多。他穿着藏青色西装,袖口镶嵌着一对银边玳瑁纽扣,露出手腕上黑曜石表盘,气质骄矜凌冽。他头也没抬,继续问医生病例上的某一项指标数值,听完医生的讲解后,才徐徐开口,说:“小烟想回来看您,我哪儿拦得住。我明天去送她。”“那行。”赵国忠说。赵国忠又问了问魏烟在w大读书习不习惯,跟同学老师相处得好不好,叮嘱道:“你在学校,有什么事,尽管跟你大哥说。你大哥他是w大的董事。”魏烟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切着苹果。生怕一撩眼皮,就被赵国忠抓到自己在跟他儿子眉来眼去。赵彦丞还是没转头看她,继续在那儿翻阅病例。但淡色的嘴角细不可闻地朝上勾了勾,然后在书页翻动的唰唰声里,似笑非笑地说:“小烟在学校乖得很。”赵国忠说:“我当然知道。小烟是从来不叫人Cao心的。”魏烟更心虚了,她连忙将切好的苹果递了出去,装乖巧,甜甜地说:“赵叔叔,吃苹果吧。”“诶,好。”赵国忠用竹签串了一块苹果吃。赵国忠跟魏烟聊过一会儿,便转头开始训赵孟斐,“你小子也真是,去美国读书,硬是被你读成了走读,一个不高兴,就坐飞机跑回家,机票钱不是钱?给你哥省点心吧。”赵彦丞说:“阿斐这次回来,比以前乖多了。”赵孟斐没顶嘴,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瘫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他的猩红色鸭舌帽。其实赵国忠也觉得赵孟斐远走他乡大半年,的确长进了不少,看着都比以前稳重些。但他是典型的中国家长,赞许孩子一句好的,几乎能要他的命。他便又唠叨起赵彦丞来,“还有你。”赵彦丞无奈,轻叹一声,说:“我?我又怎么了?”赵国忠吹胡子瞪眼,说:“还怎么了?当然是你的人生大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上次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又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