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别背叛我。”一个背叛者,却反复对她说了好几次,别背叛我。南衣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泄了下去,最后浮到面上,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她意识到谢却山是认真的。可什么是背叛呢?她撒过很多谎,帮着别人欺骗他,这算背叛吗?她试图理解他,但在内心深处并不会站在他的那边……这也算背叛吗?在任何时候,她都会优先选择自己的生命,若是在某个不得已的时刻,她必须要出卖他,这是背叛吗?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发现自己毫无底气。“我的慈悲只有一次。”晨钟撞响了,钟声在沥都府上方绵延。像是一种昭示,那个隐晦的逃生游戏又开始了,他只是有条件地赦免了她。跨过雷池,被他抓住,依然是万劫不复。 上元节初五春宴过后,大家都惴惴不安地以为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日子流水一样地过去。宋牧川在造船,平地起高楼,短短几日也不会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成果。岐人日复一日地搜城,却依然对陵安王和谢铸的踪迹一无所知。望雪坞里还是家长里短。谢穗安终日闭门不出,借口在房中养病,连带着把府里的那股子生机都给带走了。谢却山亦松了口,结束了陆锦绣的禁闭,让她去陪伴女儿。甘棠夫人管着全家的事,俨然一副要在望雪坞长住的样子,终于有人觉得奇怪了,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回夫家——或者,平南侯什么时候来沥都府?甘棠夫人这才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跟平南侯和离了。”众人大骇,连太夫人都急得指着她的脸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到底是多了点心虚,甘棠夫人道:“你们也没问我啊。”原来禹城破时,平南侯不战而降,甚至要将自己的夫人送给岐军首领示好。当夜甘棠夫人就留下一纸休书,偷了平南侯的符印,夤夜前往军营。那夜的军营里灯火通明,亮得跟白昼似的,士兵们都惶惶不安,不知今夜过后自己的出路会在哪里。直到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穿过火把,站到众军之前,黑色斗篷连帽一脱,露出一张女子素净的脸庞。她举着符印对所有人朗声道:“不愿投降的,拿上你们的武器,跟我走。”
就这样,一个深居后宅的妇人,月回的得意之作,处处装饰都彰显着他的品味。船上有一面巨大的屏风,镶嵌着五彩斑斓透明的玻璃,据说这是西洋传来的工艺。窗外流光盈盈打在玻璃上,折射出炫目的小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