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有太多意外,她相信周全了好几天的安排比如将那个人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知情人的透露,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事实上,卡米莉亚从没有从多西罗夫人的宅邸中离去,代替她坐上马车的是提前安排好的好手。lun敦拳击场的不少拳击手都乐意接些类似的活儿,他们身手矫健,嘴却很严,绝不会透露一丁点儿客户的秘密。冬日的衣服很厚,他们整个人裹上披风,远远望过去,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她手轻脚地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我住的房子也很体面,但太危险了。索菲亚追问道:你只说危险,却又不可能明示,妈妈。你的舅舅是一个滔天恶魔,我防着他,是为了保护你。你需要呆在多西罗夫人这里,她会保护你。费茨女爵言辞恳切。卡米莉亚敲了敲门,视线扫过索菲亚和她的母亲,乐曲已经变了,感谢您的消息,费茨女爵,人已经抓住了。毫无疑问,多西罗夫人也插了一手,当《欢乐颂》的曲调响起,便意味着那个冷酷的、罪恶的人被抓住了。费茨女爵的神色里带着一份惊讶,愣了几秒才抬起头,是吗?语调里难掩欣喜。被抓的那人与她的哥哥费茨男爵关系紧密,她愿意透露消息,也是为了获得费茨男爵的把柄,好能够从他严密的日常监视中挣脱出来。多西罗夫人让我转告您,如果您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亲自去问。因为一旦他被移交,再见就是绞刑架了。卡米莉亚靠着门说。话音刚落,卡米莉亚披上斗篷,绕到楼下,一边踏上楼梯,一边抖落着并不存在的雪花,假装自己刚刚从外边风尘仆仆地回来。她悄然无声地汇入客厅内的人流,坐到小佩妮身边,细细聆听着她们向圣约翰女校的学生诉说在出版社实习时的Jing彩故事,特别是露比。格鲁尼亚,她总能讲得曲折起伏,引得闻者连声喝彩。卡米莉亚正等着晚会结束,这样她就能去会会那位曾经闯入她家的不速之客了。 凛冬沉霭(9)格罗纳夫广场的布里奇顿宅寂静无声。达芙妮缓缓睁开眼帘,自熟睡中醒来。因为黑斯廷公爵有要事外出,她这几天都住在了娘家。怀孕四个月,达芙妮有些嗜睡,她打了个哈欠,扶着腰慢吞吞地朝客厅走去,想要去找布里奇顿夫人说说话。走到门口,她才恍然想起母亲晚间去赴了多西罗夫人的慈善晚会,早就不在这儿了。达芙妮正打算离开,目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正坐在落地窗前,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隔着大半个客厅的距离,人影隐蔽于昏暗的光线里,达芙妮探头望去,心想坐在那儿的大概是她的三个哥哥中的一个。
不,是两个。她险些忘记了可怜的科林现在还在欧洲大陆四处游荡。达芙妮,你醒了?安东尼抬头看见在门口观望的妹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我们都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明天。越走越近,达芙妮凝视着落地窗外的景物那棵大榕树,已经覆满了雪。目光再移到安东尼坐着的扶手椅,达芙妮了然地抬起眼帘。她想起来了,以前卡米莉亚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坐在这个位置安静地读书。所以,这是达芙妮素来爱捉弄几个哥哥,眼前闪过客厅橱柜上的花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安东尼还未反应过来,一支火红的山茶花便赫然被达芙妮递到了眼前。他轻柔地拿起花枝,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根本不明白她打算做些什么。见哥哥如此不解她意,达芙妮发出哼的闷哼,靠坐着靠枕,可怜鬼安东尼,竟然看不出他的妹妹在替他排忧解难呢。山茶花还能指的是谁呢?英文里山茶花和卡米莉亚都写做callia,达芙妮意指何人简直是不言而喻。安东尼盯着盛放的花朵沉默不语,达芙妮自顾自地叨叨起来:你看样子可没有遵守我给你的那本手册,要知道那可是你跟西蒙终成眷属的秘笈。安东尼熟练地接话。达芙妮念叨了太多次,他几乎能复述出每一句话。说完,安东尼垂下头,客厅里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他翻阅着手里的书籍,表情十分认真,书页的边缘已经没有了锋利的棱角,一看便知是常常被人翻阅的。达芙妮无意间窥见扉页的大字,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安东尼,你什么时候和妈妈一样爱上哥特小说了?你不是觉得这类作品不过是想要玩物丧志时打发时间的东西吗?人总是会变的。安东尼合上书本,露出被遮挡住的封面,上面是《茱莉亚轶闻ii》的烫金的花体字,但读书总是没错的,不论什么书,都总有人能从中获益。达芙妮单手支着下巴,说着又扯到了她最感兴趣的话题上。话到了这个地步,她终于有机会说出心底长久的疑惑了。布里奇顿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从埃洛伊丝那里获悉了卡米莉亚的行踪,连威尔森夫人都在平安夜特意请假去探望她。而自己这个曾经跑到赫特福德郡的哥哥,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