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阿紫的眸光完全追着空中的杏花,总是含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甜脆耳,又于yinyin笑语中一针见血。正和人缠斗的鸠摩智闻言向她投来一瞥。素来冷沉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情绪,但又因为很快回过了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像是错觉。段誉听得阿紫这话也想起这一路鸠摩智虽口口声声说要杀他,但吐蕃来的几次针对于他的刺杀,他都始终没有伤一人性命。只能半信半疑地放下焦虑。鸠摩智本就没把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放在眼里,解决他们对他并不费功夫,甚至他们两人能缠住他的功夫还不如之前的吐蕃人。这也是为什么,阿紫丝毫未曾想趁机带段誉跑的原因。因为没一会儿,崔百泉和过彦之在江湖上成名的武器金算盘和追魂鞭就被鸠摩智轻而易举地夺到了手里一把丢到了湖里。好在他丢时用的劲极巧,那鞭子缠着金算盘,湖边垂下的杨柳枝又缠住了鞭子,刚刚好没让它们沉到湖里去。“要劳烦二位引路了。”“倘若二位不愿意引路,只需指明前往燕子坞参合庄的路径,小僧自行觅路前去,也是无妨的。”而鸠摩智的态度又是谦和有礼至极的,但这会儿崔百泉和过彦之见他露了这一手自然知道他武功之高强,是他们二人远不及的。一时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不由面面相觑。正这时忽而传来歌声。“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随声望去,就见那湖面碧波之上有一小舟缓缓向岸边驶来,小舟上是一碧绿衫子的少女,这悠扬的曲子便是由她口中唱来。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这少女更是生地满脸都是秀气,满身都是温柔,见到她便觉江南女子如水的温柔婉约都在她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想不到江南女子,一美至斯。”自听见那清丽歌声,再到那碧衣少女出现,段誉目光就情不自禁落在了她的身上,更是情不自禁感慨地喃喃自语出声。其实少女也非甚美,至少比之他曾见过容貌最好的木婉清颇有不如,但八分相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段誉看着她,阿紫则看着他。此时身侧马上的少年怔怔看着那满身温柔秀气的碧衣少女,极尽专注的目光,原来和当初他初见她时好像也没甚分别……划船而来的少女名叫阿碧。
巧合的是她正是鸠摩智要找的慕容家的婢女,听他说要去参合庄慕容博的墓前拜会便爽快地说由她划船带他们前去。阿碧生性温柔,且颇通乐理,鸠摩智丢到湖边的金算盘和追魂鞭被她拾了起来,本是两件斗过大江南北、黑道白道英豪的兵刃。她手指拨弄算盘,勒勒软鞭。发出叮、玲、咚、珑几下清亮不同的声音,轻重疾徐,自成节奏,居然是两句清脆灵动的‘采桑子’,居然成了她手里的乐器。段誉看地叹为观止,眼里满是欣赏。阿紫独自坐在船尾,面纱上的凝眸淡淡低垂并不去看,只投注于那被小舟荡开阵阵涟漪的湖面,但耳边仍传来少年欢欣的声音。“妙极!妙极!姑娘你就再弹上一曲吧!”但阿碧知道了这是崔百泉和过彦之的兵器,不愿再随意使用,不过他们二人因为对慕容氏不怀好意,所以以己度人。见阿碧虽温柔和雅,但以为她是要收缴了武器才肯带他们前去,反倒是一个劲地主动把武器递到了手里让她弹。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好生热闹。唯独鸠摩智和阿紫各自安静沉默,但谁知阿碧却偏生看向了这条船上除她以外唯一的一个女子。“我弹的好白相,又算啥绝技啦,听仔们这些男人惯会说好话哄地笑煞快哉,这位妹妹说好听,说想听才算咧。”阿碧一口官话夹杂着吴侬软语,半懂不懂,娇柔无限。阿紫闻声向她看去,见她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温柔纯粹地善意,面纱上的一双晕红桃花眼也染上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笑意。“阿碧姊姊的歌声和曲子都很动人心弦,我没听过江南的歌曲,但想来往后就算听地再多都比不上阿碧姊姊啦~”从几个人见面,这还是阿紫第一次开口。少女坐在船尾,一袭异域风情的紫衣,有着Jing美繁复的刺绣的紫色裙摆如盛开的花般迤逦铺开,点缀着串串Jing致小巧的金铃铛。紫纱覆面,额坠宝石。乌黑云鬓藏在如烟的紫色头纱下,湖面上的微风拂过,青丝伴着紫纱翩翩飞扬,给身姿纤丽的少女更添如风般的缥缈。哪怕安安静静坐在船尾,仿佛置身事外也半点不会叫人忽略,那通身神秘的异域风情反而时时引人情不自禁瞩目。阿碧的嗓音原以为已是极清极甜了,如奏管弦。但这有些西域口音的少女一出声真叫人恍惚觉清泠泠如珠玉落盘,若有若无含着的盈盈笑意又似极清澈甘甜的山涧泉流潺潺。阿碧的语音天真娇柔,阿紫的嗓音则像她那双极美的凝眸。纯然清甜中总有着说不出的慵懒媚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