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清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衣袍裹不住身躯,松散的挂在身上。赢城慌乱的看着无忧,他想要逃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将头狠狠的垂了下去。无忧看着赢城,抱着羡临渊跪在地上,哽咽道:“王爷”羡临渊那张泛着灰白的脸,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赢城垂下的眼帘里。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羡临渊,他的双眸清明,眼睛也没有任何酸痛,当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羡临渊身上时,他自己都未发觉。赢城木讷的弯下腰,自无忧怀中接过羡临渊,一言不发的抱着羡临渊进了金銮殿。他要他权倾天下,他便起兵谋权篡位。他要他江山为聘,他便将这龙椅任他做床榻。他要赢帝头颅做红妆,赢帝的头颅现下就悬挂在御书房门梁之上羡临渊,你睁眼看看啊。赢城将羡临渊平放在龙椅之上,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羡临渊,没有声响,没有拧眉,没有啜泣,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任眼泪滑落。他的每一寸骨骼、肌rou、皮肤似针扎一般,泛起阵阵刺痛。比箭羽穿透肩胛疼,比利刃划破皮rou疼,比用匕首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划开愈合的伤口疼他好想扑到羡临渊的怀中,告诉羡临渊,他好疼。落日裹挟着韶光,簌簌掀翻了桌案上的光Yin,他温润的爱人躺在初冬深夜的长河里,青涩胜霜。无忧端着粥食推开了金銮殿虚掩上的殿门。赢城就这样,守着羡临渊守到第二日晨起。他抱着羡临渊的手捂了一整夜,可是他爱人的指尖还是微凉,似乎怎么捂也捂不热。他又给羡临渊加盖了一层棉被,依旧将羡临渊的手护在自己手中,怎么都不舍得放开。他小心翼翼的探着羡临渊微弱的不可觉察的脉搏,确认他的爱人还能听得到他的呓语。朝堂休沐无期,政事全靠王侯大臣递上来的奏折传达。这日,赢城细细为羡临渊擦着手,忽而见羡临渊的手指动了动,他呆怔许久,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直到羡临渊缓缓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眸,赢城才惊觉甩掉手中的锦帕,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将羡临渊轻轻拥进自己怀中。“你都两日未进食了,可有什么想吃的?”羡临渊依靠在赢城胸膛上,声音有些嘶哑,“想吃你那晚买的糕点了。”赢城闻言,匆忙遣了无忧出宫,去那铺子买糕点。“还想吃什么?用些粥吧?”赢城有些着急,他总觉得羡临渊许久没有吃饭,定是要将肠胃饿坏了。羡临渊摇了摇头,他抬眸看向门外,轻声道:“我想出去看看。”“好。”赢城点点头,掀开被褥,拿了雪狐裘衣把羡临渊整个裹了进去,而后俯身将羡临渊打横抱起,向殿外走去。“你放我下来,倒叫人笑话了。”
“谁人笑话?无人敢笑话。”羡临渊偏了偏头,同赢城一同站在金銮殿前,静静的看着台阶下的丹墀,空旷又威严。丹墀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宫女在擦拭台阶。丹墀干净的一尘不染,任谁也不曾想到,就在几日前,这块丹墀上,血流成河“帝后成婚是在这儿吗?”羡临渊淡淡道。“不是,是在金銮殿后面的大殿,你想去看看吗?”羡临渊摇摇头,“这儿挺好,空旷,看着舒服。”赢城将下巴搁在羡临渊的头顶:“你若是喜欢这,我们日后便在这成婚。”羡临渊轻笑两声,“你又要坏了规矩。”赢城嬉笑两声,看着羡临渊困倦的模样,轻声道:“累了吗?”羡临渊摇摇头,“将溪禾接进宫里来吧,日后寻个好人家嫁了。”“明日便去。”“今日吧,我想同她说说话。”“有本王陪你还不行吗?你还要找别的女人。”赢城撅着嘴,小声抱怨道。羡临渊勾了勾嘴角,抬起手,遮掩住双眸,宽大的袖口滑落下来,堆砌在手肘处,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今天的阳光好刺眼啊。”“那便进去,我派人接了陆溪禾来陪你解闷。”羡临渊无声的点了点头,手臂无力的垂在脸颊上。羡临渊躺了龙椅上,双眸一直未曾离开殿门外,他轻声道:“你让无忧快些啊” 为君着妆金銮殿内,陆溪禾像只脱了欢的小鸟,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奇,见了宫中宫女都要盯上许久。羡临渊看着她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陆溪禾挠了挠头,蹦跳着跑到羡临渊身边,好奇道:“羡大哥,你笑什么啊?”羡临渊缓缓摇了摇头,他靠在赢城身上,似乎仅是呼吸就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赢城自陆溪禾来了殿内,便一直摆个臭脸,他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与羡临渊独处的机会,现下竟然还要被这小丫头横插一脚,心里着实不甚舒爽。见陆溪禾对宫女好奇的紧,羡临渊止不住打趣她:“你是喜欢女子么?怎地总是盯着这些宫女们相看?”陆溪禾尴尬的笑了笑道:“羡大哥,我是看这些姐姐们脸上的妆容,好Jing俏啊。”羡临渊扬了扬下巴,看向赢城,不用言语,赢城便能猜的他心中想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