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身上没有香火,于是问:“你父亲平时烧香吗?”“……烧。”他缓了口气,“我母亲烧。逢年过节烧,平常想起来也会烧。”我静了一阵,问:“你将我引过来,原本是想做什么?”秦南川咽了咽喉咙,抬眼看过来,目光中迅速划过一道Yin鸷,威胁说:“如果我今天没有回去,秦府会有人把图册的内容散布出去……到时,整个琴川都会知道你在陆府,然后传遍陈郕!”“……”我平静地等他说完,然后不急不缓道:“所以,你引我过来,是想做什么?”“我要琴川!”他一步踏进来,身体因紧张而颤抖,“权势,地位——你们谁爱要谁要!为什么不在锦城杀了周鄂?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服就杀了他们,杀穿锦城什么都有了!我要分治——我费这么大力气不是给陆云回铺路的!谁想到他玩这么大,鬼才跟他一起发疯!”“……别吼。”我有些不耐烦地接上话,“这些事你和昭戎去说,找我做什么?”秦南川一脚踹在烛台上,脸色Yin沉得可怕,发泄似的一脚一脚踢踹,说:“一丘之貉的东西!邰越要打过来了你让我跟他说——都是你们算计好的,从黎府就是你们算计好的!竖子!你们谈情说爱宏图大业,半点不管别人死活……什么东西?你们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我母亲怎么办?啊?!”“哐当!”一声烛台带倒了一片,不知擦到哪里,大殿内忽起一团火光,连片闪起了火星。红色的因果迅速从手指缠绕上小臂,我下意识挣动了一下,迅速招风将火势压下去。眼看他快要控制不住情绪,我立刻抬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承诺道:“我在这里——秦满,我会在这里!昭戎是不得已的,秦夫人不会有事,我保证!”“我不要你保证!”秦南川目光Yin鸷又警惕地盯着我,“凭一张嘴谁不会说?我要琴川的分治!你今天最好别对我做什么,否则我让你们功亏一篑!我不和他谈,我和母亲但凡出了什么差池,全都算在你们头上,大家谁都别想好过!”我紧皱着眉看他,隐忍半晌握了握手指,点头应下:“……好,我会和他讲。你把调查到的魏清明有关——”“你休想!”他蛮横地打断我,“把柄到了手里再递给你,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最好不要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你敢动一动,咱们就玉石俱焚!”“——好!”秦南川瞬息之间安静下来,视线游移不定地停在我脸上。我安静地看着他许久,各种念头一一掠过了一遍,然后强压下情绪的起伏,应承下来说:“好。”“我不问。”我把语调放慢,“也不说。”我注视着秦南川浑身警惕的模样,语气尽量平和且缓慢:“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仔细练兵,我尽力争取……今天的事翻过去。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如何?”秦南川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与他对视着停顿了一下,缓慢谨慎地转折道:“但是——这件事不能传出去……而且,你要听我调遣——渝州可能需要增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秦夫人放在陆府——”“当然。”我看他神色又要变化,补上一句,“现在府里没有别人,如今全凭我做主……秦夫人待我不薄,我会厚待她。”
秦南川冷笑一声,嘲讽道:“这话你留着骗你的痴情郎吧——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如果你敢回头,前面说的一切全部作废——不要靠近秦府,如果你敢靠近秦府,也作废。”我迅速压下“噌”一下腾起的火,忍了忍,点头说:“……好,我会依你所言,现在就走。”——我转身消失在了大殿。隐去身形后,我看见他浑身僵硬地站着,状态一直紧绷着,观察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日上中天,秦满忽然转头,拎起烛台在大殿内一通乱砸。火星四溅。他拿着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一样砸在神像上,尘土飞扬。砸完后,他又四处警惕地看了一圈,然后拔腿朝外跑去。我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几乎一口气不停,秦满发疯一样冲下天官府的长坡。上船,加快行船速度,然后疯跑。我一路跟着他回到秦府,看着他下达禁闭府门的命令,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秦夫人院落,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搜寻了一遍。一直待到天黑。-------------------- 悟来顿觉从前错,斡运怎敢心生恶我在秦府待了三天。秦满几乎每一天都要到秦夫人院子里坐,一坐就是很长时间。看得出来,他几乎不信任任何人。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多余的举动,或者违约的迹象。一直等到第五天,我跟着他一起进了幽禁秦老爷的院子——结果他并没有和秦老爷谈论相关的事。好像是惯例嘲讽,或者后怕撒气……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提也没有提。这让我心中存疑。但昭戎的事已经进入了关键时期,我目前为止,并不敢轻举妄动。又待了两天,我一无所获,心中不安地回了陆府,心不在焉被陆先生训斥了一顿,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