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铃儿来不及收拾残局,感到天地异动的于长玉仓促赶到,于是爆发出一场背道而驰的争吵——猝不及防几息剧烈的变化发展,陆昭戎霎时愣在了原地。-------------------- 几回伤往事,梦入芳路洲灭世之力,高傲之心。于铃儿屡次替于长玉引开危险,又不厌其烦规劝,魏家几番烦扰之下被激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于长玉不能接受,于铃儿却也不能理解,一番争执后于长玉果断回绝:“你回山上去,没有神诏不得再来!”于铃儿倍受打击,伤心之下愤怒质问:“你明明答应过,若是出了事就跟我走,为什么要食言而肥!难道你应承别人的话,都是一阵风吗!”于长玉挥袖清理了满地的血污,冷冷回眸,道:“于铃,你太过放纵了。”于铃儿不可思议道:“我放纵?你答应那些人的事都能做到,为什么答应我的不履行?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追着你吗?我都是为了你好!”于长玉倏地皱眉,问:“你为我好,就杀了他们?是何等滔天的过错,要你堂堂祝师亲自害人性命?沾染了血腥的手,如何主持祭祀?”于铃儿愤怒反驳:“于燕之不下任,我就不是祝师!你少来这套指摘我,这些年忍让,他们反而层层逼迫,区区蝼蚁——”“放肆!”一阵狂风袭过。于长玉眉宇间夹杂着罕见的怒意,压迫感骤然侵袭大地。于铃儿脸色白了白,猝不及防跌跪在地上。于长玉神色冷漠,眼眸中怒意翻涌,训斥道:“身为地祗祝师,百川之广,万山之重,一草一木皆为你而生,为你而长。蝼蚁?便是蝼蚁,你可记得你合该捧在你手心里!”于铃儿一言不发地抓着身下的土壤,手指用力扣紧,强抗着于长玉的威压,不肯低头。于小鱼匆忙赶到,面上慌张了一瞬,恭恭敬敬行了祝愿礼,劝解道:“铃儿姐是一时愤懑蒙心,玉哥儿你不要生气,她肯定知道错了,是不是,铃儿姐?”于铃儿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不肯开口。于小鱼又说:“玉哥儿,你这样压着她,铃儿姐也没办法说话,咱们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死了这么多人,万一惊动天道就不好了,是不是?”于长玉瞥他一眼,似有若无掠过远处的青天,放开了于铃。于铃儿抬手抹了下脸,撑着地面站起身,浑身上下拍了拍土,眼眶shi润却不肯认错,只说:“我回去受罚。”然后转身就走。于小鱼一脸着急地喊道:“铃儿姐!”
于长玉冷冷收回视线,道:“让她去。”于小鱼回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于长玉,又朝于铃儿追了两步,万般焦躁地甩了甩袖子,一衡量,转头对于长玉说:“若是半路上被天道截了,琴川如今的风声不好收场,我去看看!”于长玉动了动唇,默然不语。于小鱼见他不阻拦,一溜烟追了上去。于铃儿已经走了很远,又气又委屈,一边抹泪,一边越走越快。于小鱼用飞的,不多时便走在了她前面。于铃儿赌气似的不看于小鱼。他往右边走,她就往左边绕过去;他往左边堵着,她就再拐到右边——几番轮转替换,于铃儿不耐烦地瞪着他问:“你干什么!”于小鱼碰了壁,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玉哥儿叫我来找你的。”于铃儿顿了一下,转而瞥向一边,小声道:“真的假的。”于小鱼顿时乐了,连连点头道:“真的真的!他担心你乱走路上遭难,特意嘱咐我过来看看。”于铃儿狐疑地看了他一阵,也不知分辨出真假没有,转而重新看向另一边,问道:“他这是想通了,要跟我一起回去吗?”于小鱼卡了一下,登时有些心虚,小声道:“他,他想通了要去天官府里……坐坐。”于铃儿,“……”于铃儿抬起腿就是一脚,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过来骗我!天天跟着于长玉一起欺负我!没良心的,你站住!我——”她招手拎来一根树枝,抄起来追着于小鱼就打,闹得于小鱼抱头鼠窜,连连求饶。末了,于铃儿气呼呼把小臂粗的树枝一扔,叉着一边腰指着他,责问道:“那你还过来找我?不赶紧跟着去好好看住他,遭了灾还得他自己受罪!”于小鱼嘿嘿笑道:“这不是,看姐姐你心情不好,那尊大神我也管不住啊是不是?”于铃儿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原先离开的地方去。于小鱼急忙追上去,阻拦道:“诶诶,你怎么又回去了?玉哥儿知道不得扒你一层皮!”于铃儿瞥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他会知?”于小鱼愣了一下,连忙又问:“那你回去要做什么?”于铃儿沉默片刻,解释说:“玉哥儿的脾性,去了天官府多半要被利用,既然拦不住,能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魏府欺神在前,天道不会单独给我降罚的,我去其他的神庙,天官府去的人就少一点。”于小鱼懵了一瞬,急忙道:“不行的!你又不是玉哥儿,万一你承受不住——”于铃儿停下脚步看着他,笃定说道:“你不要劝我,去看好玉哥儿,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回山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