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心的想要提供帮助显而易见,没等到庄念回答,女人就先一步下了结论。“所以因为您的存在,顾总差点死了不说,还因此被赶出了顾家,并且”女人稍顿,正了正脖颈上艳红色的领巾,“背上了杀了自己养父的骂名。”语住,女人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庄念,会心的笑了,终于有了扳回一城的快感。“您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假。”她放肆的笑道,“庄先生,做错事情的人应该要受到惩罚,这就是我们老板的最终目的。除此之外,您身上真的没什么值得我们去算计的,不是吗?”到后来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庄念已经不记得了。他的思绪变得和耳中的嗡鸣一样单一且木讷。假的吧,一定是假的。不会的,他和顾言不是在才刚刚认识吗?顾言怎么会因为他连自己父亲的命都不顾?他算什么东西?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庄念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扯出越发苍白的笑容来。什么才认识不久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从他和顾言确认关系的那一天起,他不是已经全都猜到了吗?外卖小哥,梦里那个抓不住渐渐远去的人,记不起来会伤心的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是顾言吗?这段时间印证他猜想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顾言在面对古塘村那个疯男人时说的‘第二次’,周易的那句‘这么多年’,家里的密码怪不得顾思念当初要问他一句‘为什么不愿意想起来。’落地窗外的日头被流转的乌云遮住,似乎不愿意再多分给卑劣的人一份温暖。庄念的睫毛簌簌的,一滴晶莹顺着瓷白的脸上落入唇边,满口苦涩。在古塘村的时候,当顾言和他提起顾穆琛和杨舒的事情时,他是怎么信誓旦旦的劝说顾言的?“我觉得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卫兰nainai跟我说过,有些人刻意想做出伤害你的事情,那么无论你做什么都有可能受到伤害。”“所以就算你当时守在叔叔身边,他们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式谁都不能预料到的事,又怎么能都怪到你头上?”“错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和阿姨都是受害者。”
庄念失声哼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后知后觉。他是怎么有脸跟顾言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的简直可笑。的确,顾言和杨舒都是受害者,而错的那个是他。是他的存在让顾言没能听到父亲的一句遗言,是他的存在让养母对他恨之入骨,一切原来都是因为他。脸上的笑意很缓慢的收敛起来,庄念那张温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浓重的戾气。他不由的在想,他和顾言疯掉的母亲还真像啊把顾言的一切弄的一团糟,然后自私的忘掉一切,把所有责难和遗憾留给记得的人。啪!一声巨大的响声从餐厅最显眼的位置突兀响起。庄念的侧脸上留下一排清晰的指痕。“先生,需要帮助吗?”“先生?”庄念扬起苍白的脸,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竭力保持平静的开口,“对不起,我没事。”服务生惊诧的退到一边,从头到脚的打量庄念,对方看上去体面又稳重,真是一点也不像会在公共场合失控的人。他小声和旁边的同事议论,“他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帮忙叫他的家里人来?”家里人?庄念对这个词很敏感,他唯一的家里人就只有那一个,而他现在这副样子,是断然不能让顾言看到的。庄念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将桌上的温开水一股脑灌进喉咙。然而忐忑难安的感觉并没有因此得到纾解,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手抖得越发剧烈,甚至连手机都没办法拿稳,只能左手叠在右手上狠狠攥着,然后拨下一串号码。对面的忙音只响了很短几声就被接了起来,“聚会结束了?”让人安心的沉稳嗓音从对面响起,像往常一样温柔的喊他,“念念?”庄念仿佛在那一瞬间听到琴弦崩断的锵然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山崩海啸般的信念的坍塌。他突然很想问顾言,“真的值得吗?”“胸口的刀伤,还会疼吗?”可话到喉咙口又艰难的顿住,只变成了戚戚哀哀的一句,“我好想你啊”他本来不该在这种状态下打给顾言,可他又不得不先于任何看到他当下模样的人联系到顾言。李哥追着和他身高体型相近的人出去有一会了,一旦发现对方不是他就会起疑,他必须要在那之前给顾言一个交代,他没得选。突如其来的鼻酸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眼泪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变得完全不受他本人控制。手机另一边的人显然发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劲,沉默了几秒,言简意赅的压低声音问,“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别,没失控,也没弄伤自己,别担心。”庄念缓缓的,坚定又诚实的说,“可我现在确实不太好,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