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手艺比不上苏南禅,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但考虑到他只学了几天,有这个成果已经值得赞赏。反正苏南禅是不挑。“孟兄送东西来了?”钟雨仙端着鱼片粥踱至石下,拈着他一缕发丝绕在指尖轻扯,见他低身回头,才笑yinyin看向他手中的酒,“这酒是用菊花和鲜果酿的,牵强附会套了个重阳之名,特意选在此时送到,还真像他的性子。”“这酒易醉吗?”苏南禅眼巴巴地问。他才不在意酒是用什么酿的,只想知道自己这个一杯倒能不能尝、可以坚持几杯。被他明亮的凤眼盯着,钟雨仙沉yin半晌,笑眯眯地摇头:“不醉人。今日重阳,你可以多饮几杯。”说着,他在地上化出一张石桌,桌脚高低不平,桌面如山峦起伏,夹角间长出□□红菊紫菊,仿佛随手造了一方相映成趣的小景。桌上几个凹陷处放着酒杯,他将重阳酒倾斜嵌进其中一个,屈指轻弹瓷瓶,瓶身发出清亮的脆响,响声里,两泓清流泻出瓶口,斟入杯中。苏南禅看着他的举动“啧”一声,战术后仰。什么叫风雅?什么叫格调?什么叫装逼?不愧是活了两百年的老神仙,花样就是多。苏南禅一边在心里调侃一边跳下青石,和钟雨仙一起坐上石桌旁同样被菊花参差环绕的矮凳,举杯共饮第一樽。由于空腹喝酒易醉,所以喝完这杯,苏南禅先把鱼片粥吃了。钟雨仙则回厨房捣鼓下酒菜,在苏南禅的强烈要求下炒了两盘茴香豆和一碟卤菜。下酒菜上桌时,苏南禅看着茴香豆笑了一会儿,把聪明绝顶的钟神仙也笑得云里雾里。“这个,”他敲敲盘沿,“有什么典故或是讲究?”苏南禅抿嘴笑了一会儿,又觉得惆怅:“没什么典故,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一个极具悲剧性和讽刺性的故事,现在讲有些不合时宜,以后再说吧。想着,苏南禅拈了两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他不说,钟雨仙便不追问,默默地为他添了一杯酒。三杯两盏下肚,苏南禅的酒量也快见底了,看什么都带着重影不说,瞧着钟雨仙还自带柔光滤镜。他抱住酒壶脑袋靠上去,晕乎乎地竖起两根手指问钟雨仙:“老神仙,这是几?”钟雨仙轻笑:“是二。”“不对!”苏南禅晃了晃食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这是手。哈哈,上当了吧!”
这句话就很有醉鬼风范了,钟雨仙笑着按下他的手:“对,你说的都对。”不要试图跟醉鬼讲道理,他说什么都顺着他就是了。更何况,看着苏南禅此刻面泛桃花,眼波迷蒙的模样,他也想不出道理可讲。“钟雨仙。”被按下的手突然蹿起揪住钟雨仙的衣袖,苏南禅意识迷糊,某个问题倒是如水落石出一般渐渐清晰,“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你问。”钟雨仙腾出一只手拿酒壶,苏南禅挣扎了一把,没抵过他的力气,倒是头重脚轻地栽到他掌心,半张脸都窝了进去。他脸上热辣辣的,正好借钟雨仙冰凉的手降温,口齿略显含糊:“那个……孟非常,跟明天澜认识的孟十分……有什么关系吗?”他好奇这个问题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孟非常与孟十分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颇相似,都是那种靠谱中透着不靠谱的人,转世都没有这么像的,毕竟明天澜转生的每一世都跟他并不相像。可如果不是转世,又会是什么呢?巧合吗?钟雨仙脸上笑意一淡,垂眸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孟十分是不存在的人。”苏南禅瞪大眼:“不存在的人?可他明明……”“你只在明天澜的梦里见过他,不是吗?他自称明天澜nai妈的儿子,和明天澜算是朋友,可明天澜……没有朋友,他的nai妈在他满周岁后,就跟其他皇子的一起被赐死了。”钟雨仙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一提起明天澜,那些自以为被遗忘的岁月就会汹涌而来,如同被风吹开的书页,一幕幕残酷冰冷还淌着血。可是苏南禅好奇,他便继续道:“明天澜人生中唯一一场美梦是你给他的,所以梦中许多人和事都与你有关。虽然你和孟兄不算熟识,但你似乎很喜……咳,很欣赏他的性子,所以无意识中捏造了一个‘孟十分’,让他当了那个孤零零的皇子的朋友,还给了他一个不得不存在的理由。”所以孟十分是不存在的人,他也劝不了拦不住梦里差点儿发疯的明天澜。“原来如此……”苏南禅喃喃道,“难怪他叫孟十分。除了与孟非常的名字对应之外,还……”暗合了“梦醒时分”的谐音。这是潜意识的提醒吧?肯定是吧?嗯,是他苏南禅的潜意识干得出来的事。苏南禅叹了口气,不禁为明天澜生出一丁点儿的心疼,正抬头想跟钟雨仙感叹一句明皇真不容易,就见他一杯接一杯喝酒,面上虽然不显,周身低落的气场却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刻在了脸上。他不高兴了?是因为想起了明天澜的经历吗?苏南禅醉得有些迷糊,把本性给醉出来了,捉着钟雨仙的手摸摸索索走到他身边,一张手臂,圈住了他的肩膀,额头撞在他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