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是个好人,虽然她这章看起来不怎么像。 露台『通过这扇门的密钥。』月亮爬过教堂的尖顶,被划破了似的,在身后留下一长串绵延的乌云。玛蒂尔达的司机在钟楼前停下,恰好从云层间传出一道雷声,预示大雨,也将钟情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他上了车,和往常一样礼貌地同玛蒂尔达打招呼,而后抬手看了眼表,忧心起了还要十几个小时才会降落的秦思意的航班。“看来今晚要下雨了。”玛蒂尔达望着窗外,似乎不像是在和钟情说话。她又过了段时间才朝车内转过去,甜津津地问到:“你喜欢雨天吗?”“不喜欢。”钟情的回答快且诚实,雨天之于他并非一些寻常的,能与宁静或惬意关联的印象。那更近似于对噩梦的预兆,只等雷声一响,猩红幕布缓缓开启,新的苦痛便施施然登场。——雨水大概是在秦思意等待行李的时间里落下的,他改签了前一夜抵达的航班,直到站在行李转盘前,这才拿出手机给钟情发了条消息。【学长】:我到了,你要来接我吗?他的本意是给钟情一个惊喜。两人在周末的分别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这让秦思意不算坚定的决心愈发徘徊不定,摇摆着怎么都没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或许是最近运气不错,他并没有在转盘前等待太久,哪怕改到了商务舱,行李箱还是很快便从传送带上转了过来。秦思意在航站楼里多待了一会儿,钟情迟迟没有回复,他便坐在箱子上出神地盯着外面的大雨看。回去的几天,江城也在下雨。和l市的雨水一样,忽而在初秋的燥热里掺入相悖的shi冷,随着空气渗入呼吸,带来一种湮灭万物的肃杀。他看着这片雨从江城的候机厅下到了l市的停机坪,又顺着玻璃坠落,在斯特兰德的庭院里聚起一个又一个水洼。草木的清香和泥土浅淡的腥味掺杂在一起,代替钟情迎接了秦思意。后者风尘仆仆推开寝室那道高而窄的木门,第二次熄灯铃已然结束,房间里却没有开灯,只有昏暗且虚渺的,从路边隐约投射进来的光。秦思意等了一会儿,见钟情仍旧没有回来,于是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跑到走廊的另一头,赶在熄灯之前敲开了舍长的房门。“钟情呢?”或许是准备睡了,舍长的寝室里同样没有开灯。走廊里的光线在开门的瞬间将对方灰蓝色的眼眸照得如同两颗烧制Jing美的琉璃球,它们在秦思意面前划过短暂的犹豫,衬着倏忽一声闷雷,变得如闪电一般明亮。
“他请了晚假参加舞会,应该要明早才会回来了。”舍长的嗓音低沉,倒显得真正由雷声留下的蜂鸣像是幻听。秦思意花了点时间将其分割出去,用他亟待休憩的大脑进行思考,半天终于浑浑噩噩记起现在仍是社交季。“你知道舞会的地点吗?萨沙。”第三次熄灯铃已然响起,作为黑暗的前序,却有着格外缓和的调式。或许是生来的严肃,舍长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松弛。他在秦思意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将眉头皱了起来,本就深邃的轮廓更加重了眉宇间的Yin影,让他的神情展现出了一种对话题的抗拒。“你对他过于关心了,这会让你陷入困境。”r国的青年似乎总能将寻常的对白说得像是哲理。他的表情配上斯拉夫血统的五官,让人想起一些文学作品里割裂的贵族。一面傲慢自大地鄙夷着他人的错误,一面又仿佛在期待对方能够挣破自己所不敢提及的束缚。舍长最后还是将地址交给了秦思意,在灯光熄灭的同一秒松开后者的胳膊,看他跳进斯特兰的庭院里。透明的雨伞很快便被雨珠堆满,连成一层水幕,顺着伞骨打shi秦思意脚下的土地。“晚安。”大雨中的少年将伞斜靠在肩上,他在离开前抬头朝萨沙的窗口望了一眼,修长的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将五指稍稍展开了,逆着光轻轻朝对方挥了两下。秦思意打了车往舍长给的地址赶。这期间他便漫无边际地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母亲的好转让他暂时将重点转移到了对待钟情的态度上。他其实知道自己应该尽早取舍,也明白舍长给出的提示已经为他指明了最优的选择。可是秦思意舍不得。从灵魂深处萌发的悸动并不能由他主观地进行cao纵。秦思意尝试着让自己拒绝过,可是话从口中说出来,他的眼睛和心却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偏向钟情。l市的夜雨将时间拉得稠滞而绵长,秦思意误以为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后才抵达。然而事实却是商铺里的灯火将马路上的积水都映得透亮,反射出变换的,随着水波摇晃的光。下一秒就会有新的车辆驶过,带出一道向路口延伸的笔直水痕。乐声穿过砖墙,模糊地回荡在街上。秦思意按照门牌一个一个走过去,末了在正确的数字前,忐忑地踏上了台阶。或许是下雨的缘故,大门外并没有侍者。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乐团的演奏便霎时隔绝的雨声,成为幽深长廊里唯一存在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