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花对河村隆的印象非常好,对方几乎把好人两个字刻在脸上了——除了打网球的时候反差有点太明显了,樱井花当时都被吓了一跳——以至于在交谈的时候,樱井花想了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把好奇的内容问出来了。她好奇的是那天在公园里面没有说完的话,被亚久津仁打断的那句话。面对女孩子的提问,河村隆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也没藏着,大概是知道亚久津仁是什么性格,清楚樱井花在亚久津仁那里问不到什么,而他作为善良的朋友,为朋友解决误会也是好事一桩,于是把他觉得能说的就说了。他有一部分说的隐晦含糊的话进入樱井花的耳朵里面自动翻译为:啊就是小时候听亚久津提到过你几次,当时以为你们关系很差,没想到现在是这个发展。看到你们俩感情这么好,真令人高兴呢。然后重复了最后一句作为总结:真是令人高兴呢。没讲樱井花到底做了什么,估摸着是亚久津仁也没说过。河村隆只是对方口中突然间出现了个女生的名字所以印象比较深刻,毕竟能够被亚久津仁提到的人,那多少还是有点特别的。樱井花当时听完想的是:……哦,我还以为是从小暗恋我呢,原来是小时候特别讨厌我。樱井花觉得挺正常的,因为她也不太喜欢小时候的自己,特别是樱井孝相亲那段时间,长谷月惠子笑着说她当时像个小怪物似的。至于现在是正常人还是大怪物,樱井花自己也说不准,说不定是伪装成正常人的怪物。【作者有话说】 三十六◎过去、未来与现在◎≈gt;≈gt;≈gt;关于樱井花到底是不是怪物这件事不死川飞鸟曾经和她探讨过,在她休学住院的那段时间,这种几乎类似于人生哲理的话题令樱井花迷茫,在短暂地思索后和不死川飞鸟说: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宇宙什么时候爆炸吧。樱井花在国二的时候休学两年,不是因为身体疾病,是心理问题。面对过去,樱井花总是那副对自己小时候犯下的行为供认不讳,且态度诚恳,全然一副金盆洗手的模样,任谁再提起那些事情都没法多说几句难听的。不死川飞鸟觉得她这个态度和不要脸的就不认错有异曲同工之妙,伸手不打笑脸人原来是这种说法。
真要问起来她做了什么,无非也是些小孩子脾性的事情,最严重的一次是推了一把父亲的相亲对象,导致那位女士脚崴了。当时的樱井花是觉得赶跑了窃取她未来幸福的盗贼,现在想起来就只能是笑得有点尴尬了。樱井花:……是这样的,人总会觉得之前的自己是傻/逼的。樱井花把头靠在不死川飞鸟的肩膀上嘟囔:之前我也不会嘛,怎么去好好地对待别人。很经常的,樱井花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小时候的自己缠住,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明明站在人群中,又或者和自己的朋友们待在一起,但有的时候发会儿呆,再回头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小孩站着远远地哭。她和那个小孩相望,片刻后扯了扯不死川飞鸟的袖子,指着空无一处的前方:“那里有个小孩和小时候的我好像。”不死川飞鸟没看到人:“什么?哪里?”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樱井花自己一个人看得到,她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走了吧。实际上那个小孩一直在那里,但她再也没有和任何说过。在远离人群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樱井花视线锁不住焦点,她冷漠地希望自己不再去关注小孩,却总是能听到哭声。她想:别靠近我,别到我的身边来,我不喜欢你。樱井花想:我不喜欢小时候的一切。那么那是什么东西呢?樱井花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个事情,自从来到日本后她好久不做梦了,晚上在床上翻天覆去地翻腾,只觉得胃里有火在烧。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长辈们的闲言碎语,虽然有的会避开她,但是很多内容还是会进入她的耳朵。单独回国的怀孕女性,为了家庭而毁掉的事业,多年感情的冷淡,樱井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邓女士和樱井孝的关系僵硬到了那种程度时,才二十岁出头的她还要把自己生下来,但后来樱井花明白了。无论是邓女士的选择,还是樱井花面对黑泽澈,骤然变调的感情,从亲近喜欢变为厌恶嫌弃,不是简单的老死不相往来能够处理的事情,更多诡异的、Yin暗的情绪滋生,在拒绝和漠视她不喜欢的人时,樱井花内心不是尴尬和愤怒,而是一种溺水的人得以呼吸的发泄感。不死川飞鸟以为她在犹豫,对那数几年的感情还有一丝期待,说她别关注黑泽澈这傻逼了,他再怎么做你也不能可怜他,他就是仗着这么多年的感情才觉得能装傻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死川飞鸟说她优柔寡断,语气充满了母爱,仿佛从表情到语气都表达着‘我知道你别人这么好是因为自己也想被这么对待,但是对傻逼可不能这个样子,他们不会对你好的,所以你也别想着能好好结束’。樱井花没敢把实话告诉她,但在来东京前告诉了心理医生。这位心理医生和樱井花很熟悉,她什么话都能说,不是出于信任,而是不说樱井花就没有人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