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和宫欣过着过着,又一次回到了纯粹是彼此家人的关系。
宫欣披了件小外套站在电梯门前,蹙着眉看电梯数字一秒一变。
周而复始的死循环。
“喏,脸盆放哪里?”
她双手撑着宫六生腋下,用力把他上半身撑起扶靠在床板上,“你帮我到外面洗手间拿个小脸盆吧。”
烂醉的男人卸了大半的力在汪汕身上,还时不时地嘴里嘟嘟囔囔,什么打九价,什么人生苦短,走进客厅了还想大声唱
一个人身体差是一回事,可失去希望是另外一回事,在宫六生看来,黄伊茗的蜡烛已经快熄灭了。
“如果早一点搞懂自己的感情那该有多好,明明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别说季星阑,连萧琮都可能没有机会,更别说你了。”开瓶器撬开瓶盖,宫六生苦笑着咽下涩意。
“没有,要我帮忙吗?”
“停了化疗,也没办法再吃靶向药,估计,最多也就半年的事了……本来有个朋友没办法生育,愿意替她照顾小孩,最近那人的老公反悔不同意了……她怕自己可能随时会走,一时没了主意就着急找上我。”
醉意,故事时间线来回窜跳,一时是几小时前,一时是六年前的那一夜,一时又是十几年前的初见。
什么是循环?春花夏雨,秋实冬雪,四季交替更迭,月亮阴晴圆缺,太阳朝起夕落,人生里总会有一些周而复始。
宫欣瞥了他一眼,“
现在又添一事,怕是在这薄冰之上又落下重重一锤。
他和宫欣的关系已经够复雜了,两人看似炙热默契,可脚底下的冰面早已暗藏丝丝裂纹,有一些问题不是你不去想不去碰,问题它就会自动消失,它会一直都在暗处静伺,等着什么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而且她也没强迫我得认回小孩,她只是希望我能帮孩子找个好一点的家庭。”宫六生双手掩着面猛搓了几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把黄伊茗的请求尽力清楚地复述了一遍。
他接着说,“如果我没有认回孩子的意愿,就别让孩子知道我的身份……你说,我这个时候怎么提验DNA的事?”
“她的意思是不愿意孩子跟她一样孤苦伶仃的……让我帮忙看看能不能找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收养……”宫六生打了个酒嗝,醉意使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或许只是一场梦。
宫欣从自己房间取来了毛巾,她问汪汕:“他吐过了没?”
她给汪汕指了个方向,很快宫六生被抛到客房大床上,汪汕皱着眉揉了揉腰,“妖,没想到你这么重……”(*妖=艹)
“我假设这件事是真的,你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多一个小孩,你在担心什么?怕宫欣不接受?”
汪汕一窒,他们喜欢白羽,多数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喜欢宫欣,才会对白羽示好。
汪汕没说话。
宫六生没等他回答,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话语在他喉咙之间糊成一团:“我也一样啊……跟你们一样。汪汕,我不想白羽叫我六叔公,我想他叫我宫叔叔就好……”
————作者的废话————
汪汕放下脸盆后摸摸鼻子,“我劝过了啊,他不听。”
“我来吧,你帮我开门。”汪汕说道。
“床头柜上就好,他等下应该会吐,先备着。”宫欣撇了撇下巴,“他喝成这样怎么你也不看着点?”
男人弓着背,小臂垂搭在膝盖上,捻着瓶口一圈圈无意识地摇晃,悬在半空的金链随着摇头的动作而微晃,“我不知道。”
歌,一句“他反对就反对亦都跟你爱下去”还没唱完,就被宫欣捂住了嘴。
门一打开扑鼻而来是浓郁酸涩的啤酒味,她眉头紧皱,想从汪汕手中接过醉成烂泥的宫六生。
汪汕再回客房的时候宫欣已经把宫六生的上衣给扒了,正用毛巾给他擦着脸。
顶起我又圆又大的锅盖。
“汪汕,你为什么会喜欢白羽?你和萧琮,为什么会喜欢跟白羽一起玩?”
“这件事你打算跟她说吗?”汪汕把衬衫袖子一节节挽起,解开了脖下第二颗纽扣。
80.月光浓汤
其实他没劝,与其让这些破事总闷在心里,不如让他大醉一场或许好一些。
汪汕没再喝酒,他想的问题比较实际,“你怎么确认那就是你的女儿?DNA验了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宫六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一根快熄灭的蜡烛,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去质疑她?
他自然是希望有因果报应,所以听到汪鸿驹有咽喉癌他觉得总算等到了。
“好。”
宫六生怕什么?
宫欣呲牙咧嘴,“别吵!白羽都睡多久了!”
宫六生摇头,“没有,但是你要怎么开口?汪汕,你没看到那女孩,她状态很差。”
平静水面下的潮水再次涌动,楼下再一次掀起一波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