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燕渺对魔界这样感兴趣,那她多半是去古音之口了。于是,槿秦便追了出来,在半道上便看见了燕渺。她追着燕渺一路来到了西方,果然看见燕渺在天地交接之处停了下来。槿秦见了这情形,倍感痛心:师妹啊师妹,不顾礼法,师徒相好,此为一过;不分善恶,欺瞒包庇,此为一过;知错不改,一意孤行,又是一过师妹,你可知情爱误事,并非虚言。你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已经是非不辨了。那孽徒和魔界有牵连,你竟然视而不见,还来与她相会?如此执迷不悟,是我平日宽容你太过了吗?槿秦想着,又伤感起来。说起来也有我之过,师尊把苍潭派交到我手上,让我代为监管,可这才几年,怎么就乱成这样了?她想着,看向燕渺的眼神又坚定起来,师妹,我不能再放任不管了。苍潭派的安危为重,魔界已侵扰过苍潭派,我不能仅仅因你我姐妹之情而坐视不理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待古音之口出现,若你一去不返,或是在那孽徒走出后,你仍不顾是非黑白与那孽徒相亲相爱,那便莫怪我伤你所爱了。想着,槿秦又抬头远眺,看向了天宫的方向。于是,不止一人在承受这等待的煎熬了。时间渐渐流逝,太阳渐渐西斜。终于,古音之口的轮廓出现在了燕渺面前。从人间看古音之口,只觉这古音之口无甚特殊,只是一个朦胧的圆而已,看起来是那样的安静祥和。燕渺不觉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想着,她便纵身一跃,直向那古音之口飞去。可她刚到古音之口前,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却忽然隐隐约约地瞧见古音之口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阿姮! 相疑你的母亲,正是死于昆吾氏之手。你终究是背叛了魔界。阿姮!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闪过了许多画面。许多她在意的人就这样一同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轮番说着最能触动她心弦的话语。她有些头痛,也没来由的心慌,整个人好像要被生生扯裂开来一般。直到一个声音终于占了上风:阿姮,阿姮是她的师尊。只有她的师尊会如此温柔又亲密地唤她。师尊。她轻唤一声,努力睁开眼来,眼前终于出现了些许光亮,还有燕渺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山洞,洞里除了一团正燃烧着的火,什么都没有。她看见燕渺,连忙就要坐起身来,可这一动,却浑身酸痛,最后有无力地跌倒在石床之上。师尊她终于看清了燕渺的面容,又轻唤了一声,眼泪登时涌了出来。阿姮,燕渺的语气里尽是怜惜,怎么伤成这样,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她说着,忍下眼泪,又抬手施法。受伤?辛姮愣了一下,昏迷前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是了,她想私离魔界,却被云方王发现,被云方王隔着四方镜施了好几招,皮开rou绽,口吐鲜血,几乎死在那里。最后,她又挨了云方王一掌,被打入了古音之口的狂风之中,昏了过去。师尊,我没事,辛姮扯出了一个笑容来,又握住了燕渺的手,没想到,我竟又见到师尊了,而且师尊还肯为我治伤我以为,师尊不会再理我了。燕渺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因此,她只是静静地为辛姮疗伤,直到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完好如初。好了,燕渺说,但你灵力有损,需好生将养几日,自己调理。她说着,又看了看这山洞,将手一挥,这山洞里寻常用具便一应俱全了。只听燕渺接着道:此处是简陋了些,但地处偏僻,周围我也布下了结界,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若有异动我会立刻发现,你可安心养伤。燕渺说罢,看向辛姮,只见辛姮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见她这眼神,燕渺不觉也红了眼。四目相对,皆是眼含热泪,却相顾无言,一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辛姮率先打破了这沉默,她开口道:师尊,对不起,从前骗了你。燕渺听了,忽地伏下身来,将辛姮紧紧地抱住,轻声道:别再离开我了。她说着,带了些许的哭腔,只是重复着:别再离开我了。她早就不怪她了,她怎么会怪她呢?她如今只是心疼她。辛姮点了点头,强忍住泪水,抬手回抱住了燕渺。这些日子,她何尝又不是日思夜想的呢?要送给她的花灯,早已堆满了屋子。只可惜这次出门仓促,她竟一个都没带。对了,她此次出来,是为了帮燕渺应对天庭的。想着,她便要开口去问,可她刚张开嘴,另一句话却忽然在她耳畔响起。你的母亲,正是死于昆吾氏之手。是离开前,王上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她没记错,她的母亲,是在她七岁那年去世的,王上也是这样告诉她的。算一算,那不过是十六年前。而十六年前,世上便只有一个昆吾氏了。一想到此,辛姮所有的话便都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