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燕渺笑道。不聪明哪能召唤出你呀?昆吾姮反问着,却又撇了撇嘴,你也别装着老成深沉,算一算,你记事的日子只怕还没我长呢。我们,也算是同龄人。我是与天地同生的灵气,你却说你与我是同龄人,燕渺道,你这孩子,口气不小。你也是!昆吾姮忙道。记忆飞速流转,又回到了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她记起每次辛姮接近藏宝洞时那一闪而过的不适,记起她触碰昆吾氏法器的犹豫对了,她曾用观灵之术窥探过她的灵力!她记得辛姮的灵力有两种不同的根基,而属于昆吾氏的那一种灵力却几乎被另一种压制。如今,细细回想她在辛姮体内看到的一切,她越发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测了。她五岁开始修炼,可如今她体内用昆吾氏修炼法门炼出的灵力,看起来至多五年。她底子好天赋高,五岁开始修炼,七岁时便差不多已积累了这些这些年来,她竟再未练过昆吾氏的术法吗?燕渺想,修行之人,怎么舍得放弃自己已修炼好的根基从头再来呢?更何况,昆吾氏那特别的炼器法门,和昆吾氏的修行之法息息相关,因此昆吾氏的法器只有昆吾氏能用。可如今的辛姮,体内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术法根基,便意味着,她可以使用昆吾氏的法器,但也同样会受到昆吾法器的排斥?她现在愈发笃定自己方才那荒诞的猜想了。换了一套完全不同的修炼之法,自弃根基,还用不得自家法器,简直是得不偿失这世上真有谁会蠢笨到如此地步吗?她定是忘了。燕渺越发肯定,她弯腰一把抱起了红红来,心中却又开始胡思乱想:可她若是忘了,她为何又要监视我呢?若如之前猜想,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魔界,而她又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燕渺想着,心中忽然不安起来。我要见她,她想,我一定要见她。想到此处,燕渺不由得开始后悔,如果当时,没放她走,便好了。可如今,她的阿姮会在哪里呢?她已经回到魔界了吗?若是她已回了魔界,便不好再见了。燕渺心想。要怎么才能见她呢?魔界,将军府,辛姮趴在床上,也在不断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魔界有法,挨了军棍不得用术法疗伤,因此她只得在这趴着,等着伤口一点一点地愈合。
要怎么才能再见她呢?辛姮虽受了伤,可一点儿都顾不上伤势,满脑子只有燕渺。想着,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还真是无解。正好手边放着些竹子纸糊布帛之类的东西,她顺手拿过,便趴在床边又做起了花灯来。正做着,只见熠然走了过来。主君,吃些止疼的药丸吧,会好受些。熠然说着,捧过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颗丹药。不吃了,辛姮道,我犯了错,应该受着这罚。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熠然见了,便道:这是王上差人送过来的。她说,她就知道主君性子犟,肯定不会偷偷疗伤,这才送了这药丸来。吃下去,最起码不疼了。王上还是心疼主君的,毕竟主君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哪里舍得重罚。辛姮听见是云方王差人送来的,这才接过那药丸,直接扔进了口中,生生咽下。熠然见她老实吞下了药丸,又见她手里不停地做着花灯,不由得问道:主君,怎么最近喜欢做花灯了?以前都是喜欢刻木雕的。在凡间看到的小玩意儿,辛姮面不改色,答说,觉得这将军府有这东西装点,倒也不错。熠然微微颔首,带着那盒子就要退下。辛姮见熠然就要退下,却忍不住开了口,道了一句:熠然姐姐,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她,不会将她的打算告诉王上的。辛姮本也知道,她不该将那些打算告诉熠然,可她如今还不是什么正经将军,她能差遣的人不过一个熠然而已,涂蔷归根到底也是受熠然管辖的。而熠然,从名义上来说也并不是她的下属,她只是她母亲的旧部。如今云方还没有新的镇国将军,熠然也只能听命于云方王。的确。熠然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辛姮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罢了,忠于王上,也没什么。是我自己动了歪心思,幼稚的很,该罚。她说着,又只摆弄着那刚刚成型的花灯,她才扎好骨架。熠然沉默良久,沉默到辛姮几乎以为她已离开了她的卧房。可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熠然忽然又开了口,道:我的命是你母亲救回来的,我此生只忠于你的母亲,我只会做她希望我做的事。而你母亲,她对王上忠心耿耿。姐姐说得对。辛姮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些话她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放眼云方,所有魔族无不感念着已故的镇国将军辛碣,她虽只活了三百多年,可这三百年里,她战功赫赫。是她带兵击败了最难打的焱庚国,为云方王统一了魔界;也是她破了古音之口,为云方国打通了向外的通道可这样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却有着一个凡人夫婿,还生下了一个不中用的凡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