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应?确定不会照应到床上,越照应越坏吗……肖誉黑着脸:“我还没丧失行动力,哪能让季总照顾。”“我是自愿的。”季云深又拉过他的手把玩,“别去上课了,让你那小室友替你做份笔记。”“不行!”肖誉抽出手,嘴角一沉。课不能不上,他就是站一天,也不能缺课。况且,方知夏写作业的笔都是找他借的,哪来的笔记?“我说行就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在我那好好养,别落后遗症,万一……”季云深说到后面声如蚊讷,垂眼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自嘲般笑了笑,半天没说话。骨头坏了是大事,哪怕一条小裂纹也得好好养。是大事。顺着季云深眼神的方向,肖誉看向他的手,想起在科北的一幕。季云深的手曾经受过伤,外表上看不出,摸上去却很僵硬。对他们这种身份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建立基金会,为失去四肢的人送上义肢。像庄贺的父亲因车祸失去双腿,他们家境不好,如果没遇到季云深,也许下半生要在轮椅上生活了。即便到了现在,季云深都没用左手牵过他,想必心里也亘着一根刺。关于季云深的手,他没说过安慰性的话,一来他觉得季云深压根不想要安慰,二来,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令人熨帖的话,索性就不说了。心软的毛病一犯,他便没再反驳。半岛蓝湾不是没住过,不过是这次住得久一些,没什么的。“我睡一会儿。”肖誉不置可否,闭眼靠着颈枕休息。两人相处这么久,季云深很会读对方的潜台词。比如上次在百味轩吃虾,他让肖誉忘掉过去向前看,肖誉当时没有明说,剥好一只虾放进他盘中,这就表示“同意”。又比如今天在办公室,他问肖誉是不是一直都很想要,肖誉也没有明说,却把腿缠在他的腰间……肖誉的默许和拒绝总在不经意间,稍不留意就错过了表态的过程。他总觉得,肖誉像一只不会叫的小猫,大概是没有一丝杂毛的小黑猫。每天最常做的就是躲在高处、暗处,用那双橙黄色的圆眼,观察周遭的人和事,只在必要时刻现身,事毕拂身而去。
面对他的示好,小黑猫极为谨慎却单纯天真,不费什么功夫就被骗到手,高兴,愤怒,伤心,疼痛,都藏在眼睛里等他去猜。小黑猫不叫,不代表不知道人类的好,会在某些时候冲人翻肚皮,偶尔发出“咕噜”声,只是很短暂,而后又回到暗处当起背景板。季云深忙了一晚上,进家门闻到饭香,梅姨正往餐桌上端四菜一汤。他换下外衣洗了手,坐到餐桌旁,汤碗热气蒸腾,透过缥缈的白烟,他看到表情淡淡的一张脸,就好像和肖誉共同进出这个家很多年,每晚都坐在一张桌上,吃着同一盘菜,有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一百天太短,裂纹肯定没法痊愈,骨头坏了,得以“年”为单位来养。肖誉晚上吃了不少,这会儿一点也不饿,但梅姨是听说他骨折了,特意煲的骨汤。梅姨笑得慈祥,不喝的话他于心不忍,于是坐在季云深旁边,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季云深一身坏骨,吃几口饭就看一眼他的甜甜圈坐垫,笑得很有深意。他端坐着喝汤,默默在心里送给季云深一巴掌。“还别说,丁颂挑的这个挺好看,跟你有种反差萌。”季云深不顾死活去撸小黑猫的肚皮,“应该早就给你买一个,看你每次完事以后挺难受的。”刺啦!餐椅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噪音,肖誉放下碗起身:“吃饱了,我先走了。”大抵是听不得“走”这个字眼,季云深一路盯着肖誉进了浴室才放心——只要不是往大门走,就一切好说。 “你怎么这么能勾人?”“——季云深!”季云深刚吃好饭,听见肖誉在浴室喊了一声,走过去时差点因为惯性直接推开浴室门,但想到的刚才肖誉的炸毛样子,他不得不装出一副绅士样子,节奏非常标准地在玻璃门上敲了三声。“怎么了?”“沐浴ye没有了,新的在哪?”声音shi漉漉,听得季云深心里漾起一层涟漪:“最下层的柜子里——我帮你拿吧。”肖誉没说话,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肖誉说找到了,然后又是一阵水声。季云深有些失望。新的沐浴ye是柑橘香,他像个变态一样在门口闻了一会儿,最后以处理公事为由去了书房。后来,等季云深洗过澡出来时,肖誉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肩胛微微撑起,顺着往下则是骤然塌下的腰身,薄薄一片藏在宽松的米色睡衣中。他鬼使神差张开手指,悬在上面隔空比划——窄窄一截,还没有一乍宽。目光不可遏制地向下,落在隆起的圆润上,那张x光片浮现在脑海,和眼前的真人融合到一起——又瘦又有rou,真的很翘,原来怎么没发现呢?喉结滚动两下,从浴室带出来的chao热令他口干舌燥,他坐到床边,轻捻肖誉的衣摆,声音发哑:“阿晏,你怎么这么能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