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闭上眼,季云深又闯进了大脑,无端搅扰了他的好心情。晚上季云深安抚员工时,他还暗自夸人家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的好领导”,结果没好过一小时就被打回原形。他早就知道季云深的脾气Yin晴不定,但今天是最突然的一次,从醒来到发怒,前后不到一秒钟,情绪连个递进也没有。他也知道惹不起季云深,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想到季云深垫在他脑袋下面的手,和逃出密室时被托起来的卷帘门,他就恨不起来了。水温下降,浴缸开始自动加热。浴室静谧,机器的运作声分外突出,他掬起一捧水,吹掉了浮在上面的蓝色泡泡。季云深和这方浴缸一样,囿人于一隅,先试探底线,再缓慢加热,最后打破底线,隐秘地置人于死地。犹如最初,他恨季云深恨得要命,却不知不觉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也接受了自己的处境,连带着心态也平和许多。细思极恐。从周允诚房里出来时,季云深有一丝怅然。他本意是找周允诚聊聊晚上收到的文件,但想到肖誉有可能发现了他左手的异样,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周允诚最是一丝不苟,见他无心工作,劈头盖脸地骂几句把他轰了出来。幸好他们相识多年,对彼此的脾气秉性心知肚明,不然真能闹翻脸。在外面徘徊了半个小时,季云深还是回了068。谁承想门从里面反锁了,房卡刷不开,敲门没人应,电话也不接。说不生气肯定是假话,但他向来擅长情绪管理,在门口屏住气冷静一会儿后,给前台打电话找人开了锁。一开门,香气扑鼻,轻松勾起他关于昨晚的记忆,一场温柔缱绻的耳鬓厮磨,一个带着白檀香气的肖誉的拥抱。双腿不受控地迈向香气源头,季云深心头一动。肖誉合着眼半靠在水里,皮肤仿佛和白瓷浴缸融为了一体。水汽氤氲,朦胧而洁白,那枚蓝宝石耳钉竟成为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那个平日清清冷冷的人,此刻也添上几分勾人的旖旎。季云深看得移不开眼,但他黑衣黑裤,再往前一步都是对圣洁的亵渎。可他偏要在这清可见底中,点进一滴浓墨。肖誉睡得很熟,隔壁淋浴间的动静一点都没吵醒他,直到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他才慢悠悠睁开眼。他有些头晕,进门时喝下的确实是酒。当时没感觉,但在浴缸里一泡,整个人都晕乎乎了。身后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敲在他的背上,他扭头扫一眼,又转了回来,没理。
季云深却扳过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到一侧,笑道:“我的礼物呢?”“今天已经过了。”他声音发懒,带着些刚醒来的低哑,瞬间引燃了季云深的欲|望。“还有30分钟。”季云深亲了亲他的耳廓,隐匿在泡沫之下的手握住了他的柔软,“看来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了。”肖誉警觉地皱了下眉,往前蹭了蹭,不料季云深猛地收紧小臂将他带回怀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今天不行。”他慌乱按住季云深的手,恰巧按在了左手无名指,触感异常。他好奇捏了一下,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呵:“别乱摸。”然而未及他收回手,就被季云深反手抓住,强迫他握住了自己。他和自己的手不算相熟,季云深就像个蹩脚的月老,强行牵起一条红线,帮它们熟络起来。他明白了,这是季云深对他的惩罚。羞耻大于快|感,他被困在季云深怀里,前后左右都动弹不得。不等他完全适应,季云深便加入进来,水花起落,他在须臾间被季云深送上了顶峰。未曾想过,水里第一滴“墨”是他自己的。大型犬的体力和Jing力是没有上限的,肖誉通过切身实践证明了这个观点。许是今晚喝了酒,他的欲|望来势汹汹,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压制不住的快|感。浴缸的水溅出大半,紧密相连的身体无处可遁,季云深伏在他耳边说的话很脏,他却在阵阵冲撞中迷失了方向。季云深帮他裹好了浴袍,抱他到床上,他以为终于结束了,但季云深只是想再亲手剥下罢了。他绝望地当起了咸鱼,察觉到自己再次起了反应时,他忍无可忍开起了小差。他想到了季云深的手。和季云深维持亲密关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这次出来玩才留意到对方的手。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明显和其他手指不同,摸起来不似人类骨骼,倒像裹着人皮的钢筋,坚硬异常。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一些琐碎片段。季云深在音乐圈前途无量,为什么突然回国开起了唱片公司?上次在半岛蓝湾邀请季云深合奏,又为什么突然翻脸?然后就是这次,他分明是关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季云深当场摆了冷脸。难道季云深并非主动放弃,而是因为手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但他来不及想清楚,便再次被季云深带进了“歧途”。天光微亮,远处一轮弯月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肖誉睡得不省人事,头埋在被子里闷出了幽微的小鼾,季云深帮忙拉下被子露出口鼻,被肖誉攥住了手。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他却不想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