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汀沉默少顷,突然使了点巧劲,一拧身直接坐在了他身上。两人位置骤然颠倒,喻沛虚扶着他的腰:“小心一点,你……”“你的心跳频率也不一样,喻队长。”络丝缠住了喻沛的四肢与脖颈,阮筝汀伏低上身,与他鼻翼相抵,唇下若即若离,“你想让我乖顺听话些,还是恣睢跋扈一点?”喻沛短促地笑了一下,状似认真地想了想,提议:“可以一晚一换吗?”阮筝汀哼声咬他。……“喻沛……”“嗯?累了还是口渴?”喻沛冲掉对方身上的泡沫,边温声哄着,“马上就好了,这就带你去睡觉。”阮筝汀没什么力气地去抓他的头发和耳朵,软声咕哝着:“你好讨厌啊。”向导水涔涔的,那副微阖的眼睛也水涔涔的,整个人像是水汽塑成的一团。喻沛忍不住去亲他的眼睑,不带情欲地摸摸他的手臂与肩背,学着他的口吻说:“你也好讨厌啊,怎么都养不胖的。”阮筝汀随口回答:“鸟类太胖就飞不起来了。”两人顿时笑作一团。阁楼早前被喻沛改成了次卧,但不知是不是壁炉功率的原因,这里总会冷一些,但两人喜欢挤在一起,一直没换。阮筝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其实当年我去找过你。”喻沛嗯声:“我知道。”阮筝汀茫然了一会,笑道:“你想听吗?”“想听又不是很想听,”喻沛沉yin,“我有点酸,但是转念一想,我有什么毛病要酸自己。”阮筝汀被他鲜有的坦率逗笑了,但Jing力跟不上,他打过哈欠,眼皮快要黏上,声音含混不清:“那等你特别想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向导浸着水雾的眉眼有一种安恬而沉静的味道。喻沛其实很迷恋他现在这副状态,温柔,带着浓郁且依赖的倦怠,又暖洋洋的。拥着他的时候,能清晰地感知到领域里的每寸地方都正安定下来。天地敞亮温煦,草原生浪,雪山轻yin,呼吸间都是丰沛阳光,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气,与鹩莺羽毛间携带的气息一模一样。喻沛吻他的眼睫:“晚安。”向导被蝉鸣声吵醒的时候,反应了好一阵,才想起今天该是联合演练最后一天。他脖颈靠得泛酸,按着斜方肌小幅动转拉伸时,无意瞥见身边的人。对方抱着枪,姿态闲适地睡着,晨晖破开云层打在那张脸上,连睫毛都染了层橙亮的金边。
他看得入神,情不自禁靠拢过去——偷袭失败,反倒被哨兵捏着后颈抵去墙上,他横竖换不过气,直接被闹醒了。外面雪仍在落,簌簌的,像是助眠的白噪音,屋内自动窗帘检测到自然光线,正在缓慢合拢。阮筝汀有些迷瞪地眨眨眼,身边人适时揽紧他,困倦道:“做梦了?”“唔……”喻沛随手拨了拨他的头发:“梦见什么了?”阮筝汀有些微妙地顿住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喻沛哼笑一声,语气不咸不淡,“梦见27年演练,你找着机会想偷亲我。”“你怎么……”阮筝汀一下有些慌,撑身转头时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颌,连忙又窝住不动了,小声确认着,“你不会又在吃自己的醋吧,这么小气呀喻队长。”喻队长不置可否,嘶声埋去他颈窝,少顷居然颇为愉悦地笑起来:“看来我们阮向没有补完常识,罚你有空的时候,再把全域结合章看一遍。”阮筝汀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什么:“……”“阮筝汀,”哨兵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轻缓地揉着他后心,声音沉懒,亲昵地滑进他耳朵里,“往后不管噩梦或美梦,虚假或真实,都有我陪着你的,睡吧。”向导蹭了蹭他的鬓角,意识再次被睡意彻底侵袭前咕囔过一句:“我也是……”天边正泛起鱼肚白,边缘略微发青,浅淡晨光里,漫天雪花斑驳地飞舞着,如同夜色退场时倾倒而下的星屑。雾气紧随而至,轻柔地笼住了这幢小房子,但其中有片扇叶十分明显,尾部不知被谁画了只较为抽象的猫猫头并一只简笔肥啾,正在发亮。气象台报道今年是个暖冬,翻年后要不了多久,便是雪化,便是湖海冰推,便是马不停蹄的春和景明。 全域结合领域内水天一色,静谧无声,浮着层极薄的雾气。中心处,半大少年态的喻沛睫毛颤动,片刻睁开了眼睛。他分不清天与地,似是倒立于水下,又像站在水面之上,脚底与头顶如同一整块澄透无垢的晶体。Jing神誓契悬于远空,又倒映于深海,正微弱地翕张盈亮着。少顷,有鱼群招摇着发光的偶鳍,自海平线游弋而至。它们挤挤挨挨,又慢悠悠的,堪比一条璀璨的星河,鱼吻接替合力,顶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气泡。气泡褪水开裂,啪嗒一声,从中掉出只圆滚滚的雪豹幼崽,蓝眼睛,nai呼呼,叫声尖细短促,像是啾啾鸟鸣。原本散开的鱼群又聚拢过来,簇拥在它脚边,带着四只爪子缓慢往前。那里有一枚羽翼包裹的椭球体,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