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啼叫。雕鸮颈毛炸开,转身防守。耳廓狐从它爪下挣出来,撇着耳朵一骨碌蹿回瑞切尔身边。脚步声自远而近,朵尔仑高声道:“趁我不在,欺负我们家瑞秋啊。”瑞切尔提气踹开曹靳,捂着脖颈,伏在地面咳起来。“朵向,”曹靳的镜片碎了半枚,反扎进侧颊,“你看清楚些,到底是谁伤得重。”朵尔仑挡在他俩中间,眉目很冷:“翻旧账谁不会,你当年设计用喀颂整颗星球的人‘献祭’,也没能把异种堵在星系之外。”“别这样两位,”曹靳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们现在不算殊途同归吗?”瑞切尔啐出一口血沫,抹过嘴角恶狠狠道:“是,我现在变得跟你一样恶心。”曹靳笑起来:“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你算计以安身殉彦歌,结果把喻沛搭进去这件事。”“你不过是想稳住他,让他接替路柯,自愿成为母体。”瑞切尔哂笑,“可你知道休曼控制着他杀了多少实验体吗?你知道他偷偷自裁过多少次吗?他有多恨杀死自己的特殊人类,又有多恨杀死他哥哥的普通人。你真的觉得,到时候他会站在人类这边吗?!”门外走廊,艾茨姗姗来迟,路过僵立着的鹤佳渐,奇怪道:“你怎么不去帮你老师?”她顿了顿,瞟到他攥紧的双手,淡淡笑了:“抱歉,我忘了,你也是喀颂的。”“……”鹤佳渐充血的眼瞳动了动。艾茨撂下一句话:“刀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滋味吧?”二十分钟后,治疗室内。朵尔仑看着昏迷不醒,络丝四漫的阮筝汀,问:“他先前的等级测评是多少?”耳廓狐哀哀叫着,在蹭向导的手指,瑞切尔沉默过一阵子,才坦白说:“休曼没有明确记录,但我估计最低是a级,平崎之后他的领域毁后自愈,勉强回到亚b级。”“那他的领域,是真的这么荒芜破败,还是你帮他伪装的?”朵尔仑收回络丝。“最开始是他自己伪装的。他的Jing神体只要定期在清醒状态下把自己啃掉大半,就能变成无限接近于普通人的次级。”“后来,他作为辅助向导在挪亚的联合演练期间出了点事,昏迷很久,再醒时领域就真的这么破败了。”“他带着誓契。”艾茨的络丝接着探进去,“好奇怪,忽明忽暗的。”朵尔仑叹口气,低声道:“说明……要么他快死了,要么喻沛快死了。”瑞切尔蹲下去,把乱七八糟的剩余鬈发胡乱扎起,痛苦不堪地捂住了脸。 c303阮筝汀眼睛都烧得睁不开,意识迷糊间,听见时绥在问——“既然有誓契,那我问你,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查不清楚他的领域状态,忽好忽坏的,太奇怪了。”“还有刚才,他完全牵制住了那只异种,只有a级及以上才有那样的能力……”喻沛或许没回话,总之他没有听见。凌晨,他的络丝终于漫出来,像是水chao,细细密密,攀缠住了旁边闭目养神的人。哨兵掬水似地捧起几缕,定定看过一阵子,眉心渐渐拧起又松开,心里轻轻一动。向导正在困顿又难受地哼哼,双臂环在胸前,间或摸索,像是想要抱着什么。退烧药作用甚低,时绥的疗愈又不起作用,时贇把空间胶囊里的药剂全都掏出来,开始鼓捣。“真的吃不死人吗?”时绥瞟了一眼喻沛,更加小声地说,“你确定不是在恩将仇报吗?”时贇嘴唇还是白的,心却是大的:“你放心,杀异种我不擅长,治人我还是有点家学渊源在身上的。”时绥觉得他在点自己,木着脸不说话了。结果兑的药剂过苦,喝得阮筝汀直打干呕。“我有糖。”喻沛叹口气,翻了翻衣服内兜,变戏法似的,“还有罐气泡水,要哪个?”时绥的表情一言难尽,小声吐槽:“谁上前线带这些东西啊……是有多嗜甜……而且那玩意儿居然没炸……”埃文在旁搭话:“一直用络丝裹着就行,你喜——”“啊,”时贇捂着心口,形容夸张地往时绥肩膀上靠,“我头好晕。”时绥捏眉心:“……”阮筝汀伸出络丝碰了碰易拉罐。喻沛把他半揽进怀里靠着,一点一点喂进去。很熟悉的怀抱角度和口感,阮筝汀恍惚以为仍是在迦洱弥纳的家里,喃喃着还要。“没了,最后一听。”喻沛意外他过于熟稔的作态和语气,顿了顿,些许别扭地哄过病号,“以后给你买。”阮筝汀迷糊下把实话都吐出来了:“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喻沛啧声:“那我以后只要碰见疑似向导就送几件总行了吧。”阮筝汀昏睡过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次日早7点,一行人出发去驻军地。向导本来还在苦恼怎么拐带某喻姓孤狼,结果哨兵有意无意瞄他一眼后,直言自己会把他们护送到地方。他们带着平民,一路走得很是谨慎,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到地方。结果临时驻军地空空荡荡的,别说人,连只Jing神体都没有,只剩食腐鸟类在Yin沉天幕下盘桓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