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核桃仁生吃起来非常酸涩,难以入口,饶是再高的营养价值,将它吃下去也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但白桦用白糖和菜籽油炒出来的琥珀核桃仁便不一样。白糖中和了核桃仁的清苦,让核桃仁更加易于入口。菜籽油迸发出了核桃仁坚果本身的脂肪香味,让核桃仁更加的美味。如此这般的琥珀核桃仁,与从前酸涩清苦的生核桃仁完全不同,可谓是焕然一新,让人改变对于核桃的认知,从此刮目相看。白桦见白团和白灵都吃得十分餍足,便知道不必再问他们好不好吃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看他们吃完了以后,让他们两个挨家挨户去送上一些,以缓解村民们农忙后的疲惫。等白团和白灵去送琥珀核桃仁了,白桦这才得了空,也抓了一把核桃仁,坐在门前的躺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午后时光。殊不知另一边,欲言又止的顾竹医师回到医馆,仍旧思绪不宁。那日楚慕慷慨赠玉,作为白桦娘亲看病的药钱。顾竹初是欣喜,待看清那玉的模样时,却只觉脊背发凉。这普天之下,敢用龙纹作饰的人还有何人?这白毛村的小小村厨,竟然和胤朝最尊贵的皇族扯上了关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顾竹摇了摇头。感情是终究是体己的事,顾竹自觉自己一个大夫,不好牵扯进来。更何况那人身份尊贵,硬要说上两句,日后恐怕会酿成祸事。顾竹既然已经选择避而不谈,便心甘情愿地做那蒙在鼓里的人。至于以后两个人的感情如何,便与她一个大夫无甚关系了。是福是祸,还是他们两个说了才算。 冰糖炒栗子边境, 战场。楚慕又一次发起了冲锋的号角。楚慕所带领的两千Jing锐,如今损失过半。他的亲信们死得死,伤得伤, 无数次在危机关头替楚慕挡下致命的箭矢。就是这些Jing锐们侥幸能够活着出去, 也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被迫背上严重的战争后遗症。然而, 和平年代无将军。楚慕之所以踏上战场, 便是要为了君主的野心开疆拓土, 断没有回头的可能。因此, 楚慕虽然痛心疾首, 却又无计可施。一次突袭过后, 一名伤兵瘸着腿, 颤颤巍巍地爬到了楚慕的跟前,他猛地一把抓住楚慕垂在马背旁的胳膊。他身上的血染红了楚慕的盔甲, 让楚慕的葵姐看上去腥红一片。一名心腹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将军之躯何其尊贵, 岂是这寻常小辈能够玷污。
在心腹心中, 虽然楚慕平日里待人亲和, 但将军就是将军。人分三六九等, 将军便是与普通士兵有着阶级之别。楚慕见状, 摆了摆手。跪在地上那人,见往日里待民如子的将军此刻都不愿搭理自己,不由得心生悲怆。两行热泪混着脸上的鲜血落下, 竟像是两行血泪一般,如利刃尖刀一般, 直割得在场的士兵心里发疼。他们虽是士兵,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 但私心里讲,谁不想从战场上活着回去,见一见家中的妻儿,拜一拜家中的老母。可战场如此残酷,所有士兵们都知道,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便已经踏上了倒计时。为国捐躯的是大多数,重返故土的是少数人。生不由己,命由天意,何其无辜。楚慕见到踉跄着往后挪着断腿的伤兵,战场上医疗兵有限,更何况在那个没有手术没有急救药的年代,即便是华佗再世,怕也是病重难医。伤死已成定局。于是楚慕再度挥手,道:“我让人家别撵你走,你反倒往后退作什么?”这名伤兵虽然面部受损,但好在还保留了部分的听力。只见这名伤兵听了楚慕的话,又一步一个血脚印地爬了回来。满嘴的血污让这名伤兵只能咿咿呀呀地张着嘴巴,说着口齿不清的话语。楚慕干脆利索地下了战马,随手把缰绳往方才劝阻的心腹手里一丢。“将军,您这是……”心腹刚要开口再劝,却见楚慕脸上神情肃穆,此时绝对没有继续商榷的余地,也不自讨没趣,安分守己地替将军牵起了马。楚慕无视周围人震惊的目光,半蹲下身体,让自己的视线与这位重伤的士兵齐平,给予这位即将离世之人,最大的尊重。这位伤兵万万没有想到,高不可攀的将军竟然近在咫尺。楚慕叫来医疗兵,想看看眼前这重伤之人的伤势是否有救。这医疗兵是学中医出身,将手指把在此人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传来一声深重而悠长的叹息。死脉一出,生死注定。楚慕见状,也不再问,只向着那伤兵道:“你既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夙愿未了?”“栗……子……”这位伤兵是被淬毒的箭矢射中了腿,飞出去的时候,脸又撞上了身旁的石头。一口银牙被震碎了大半,大量的血污含在嘴里、咽进喉腔,让声带的发声也因此模糊不清。不过,楚慕还是听清楚了这个人说的话。“栗子?你想吃栗子吗?”楚慕向他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