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玛丽安娜的一声痛呼忽然响彻夜空,艾维斯耳尖一动,像只护主的狼狗般抛下陈西溪朝声源的方向踉跄着奔了过去。陈西溪连忙起身追在他身后,在一个小山坡背后,陈西溪看见傅雪正双眸血红地咬住了玛丽安娜的一侧肩膀。傅雪的神情之狰狞让陈西溪不禁怀疑她是否要将玛丽安娜的肩胛骨咬碎。眼见艾维斯就要冲向傅雪,陈西溪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另一只腿,然而太过紧张的氛围让陈西溪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服药的时间。子弹射偏了,她没有击中艾维斯。陈西溪干脆地扔下手枪,大吼一声扑向艾维斯的后背,用手肘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他们沿着山坡翻滚而下,打斗间艾维斯咬住了她的手臂,连皮带rou撕扯下一小块皮肤组织。陈西溪疼得两眼发黑,松开了对艾维斯的桎梏。艾维斯吐出嘴里的血rou,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则扼住了她的咽喉。陈西溪蜷缩起身体,手背青筋鼓起,竭力想要去够到距离她身边只有一米远的黑色石块。艾维斯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飞蛾。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抬腿踹向了艾维斯的心口。无论是陈西溪抑或艾维斯都没有注意到傅雪的靠近,艾维斯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仰面往后倒去。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陈西溪的口鼻,她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傅雪将她从地上拉起,陈西溪痛苦地弯下腰,她抬眼从傅雪的腰侧看过去,捂着肩膀的玛丽安娜正朝悬崖的方向移动。远处的天际传来直升飞机旋翼转动的嗡鸣声。傅雪也听到了,她转过头去寻找玛丽安娜狼狈的背影。一声枪响陡然响起,傅雪胸口蔓延开一片鲜红,濡shi了她的红色毛衣,血ye星星点点滴落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玫瑰花蕾。傅雪脱力跪倒在地上,陈西溪的世界旋转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握紧她的手,却看见她呕出了一口血。“……傅雪?”她不敢置信地将她揽进怀里。射出这一枪显然也已经用尽了艾维斯所有的力气,他伏在雪地里,握枪的手腕低垂下去。“我、我没事……玛丽安娜。”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一头黑发散开,莹白的肌肤仿佛是要融进这片茫茫的冰雪之中。陈西溪擦掉她嘴角的血丝,急促地呼吸着,她感觉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像海水决堤般倾涌而出。“这不像你……你不能这样死去,傅雪……你听到没有?”头顶有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只路过的苍鹰,又或者是闻到血腥味赶来的高山兀鹫。陈西溪没有心思,更没有力气抬头去看。直到她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驼色反绒沙漠靴。“多维?”多维显然是拼命追赶过来的,他气喘吁吁地跪在一旁,盯着陈西溪拔出了外套里面的匕首。
“你……”多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拉过陈西溪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上飞快地划了一刀。鲜血喷涌,滴落在傅雪的唇边,陈西溪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攥紧手心,轻轻捏住傅雪的下颔,将血ye一点一滴地送进傅雪微微张开的唇齿里。傅雪的胸口恢复了有力的起伏,她浑浊的眼神再次变得清亮起来。她咳嗽了一声,转眼看到一旁的多维还有些不明所以。“你救了我?”她瞥见了陈西溪手上的伤口。“玛丽安娜呢?不能让他逃走……”傅雪捂着胸口起身,多维拦住她:“首领,算了吧,我们得走了。”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响。陈西溪扭头望向悬崖边,漆黑的机身正从下方缓缓显露,狂风吹起了玛丽安娜红发的发梢。她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拔腿就朝悬崖跑去。傅雪和多维的呼唤声落在她身后,随即便被旋翼发出的巨大噪音所淹没。玛丽安娜察觉到了她的接近,他转过身,露出笑容,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拼命?”“你杀了我的父母,伤害了我哥哥,还毁了我的人生。”每说一个字,她就往前迈出一步。玛丽安娜颇感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像是下一秒就要打呵欠了。他耸耸肩,动作浮夸地鞠了个躬:“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陈西溪停下了脚步,她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对于你来说,我的仇恨无足轻重,你甚至根本不记得我父母是谁,对吧?”玛丽安娜将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不置可否。“我的仇人太多了,adeoiselle,”他笑道,“如果你要报仇,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吧。”他伸出一根食指,身后直升机里的两个覆面狙击手立即端起了枪,陈西溪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举起的枪口正对准她的脑门。陈西溪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tu viens selon s regles”她知道自己身体里药效在消散,某种她一直以来都在与之抗衡的愤怒再度占据了她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