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檀羽年龄相仿,他见道边立着二人,亦勒住马,侧目问道:“什么人?”“本乡农户。”檀羽cao起并不1悉的金乡土话小声回答。“给我绑了!”谁知那军士二话不说,就叫手下绑人。变起突然,檀羽连忙辩解道:“我兄妹良家农户,队主为何无故绑我们?”那军官咧嘴闷声一笑:“哼!农户?兖州连年战乱,百姓穷困难当,普通农户谁家有马?你这马虽瘦,却分明是匹良驹。这若不是你二人从别处偷来,那你们就是岛夷的奸细。不管如何,今天都可绑了你二人,绝错不了。”檀羽心中一咯噔:“素闻北人野蛮嗜杀、强横无谋,怎么这个北人军官倒如此有心?”然而他也并非等闲之辈。南朝人承魏晋遗风,酷爱玄谈激辩。檀羽虽出身将门,却从小受大儒们耳濡目染,方才十余岁,就已在南朝辩坛上崭露头角。于是,就听檀羽高声辩道:“队主此言差矣,你看我兄妹两个,瘦弱无力,哪个有此良驹的壮士会被我们盗了马来,又有哪个南朝不长眼的军官,会派我们来做细作?”军官被他这高声辩解,先是一愣,倒不生气,反是微点一点头。檀羽见一言奏效,便续道:“我知队主此番是为征兵而来,故而道边见人就绑。我被绑去倒也罢了,可我小妹体弱,若离了我却难以活命。还望队主开恩,许我为小妹先觅良医,而后再来从征。”那军官闻言十分诧然,把檀羽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征兵而来?”檀羽似成竹在熊,不慌不忙地道:“我听路人说,南朝岛夷自毁长城,大汗手下那些将领,听说檀公不在了,个个弹冠相庆,都闹着要南征北伐。加之皇太子不幸夭亡,大汗认定是北方蠕蠕所为,盛怒之下便要发兵征讨。起大军必先征兵,我们此来路上便已碰上好几次。我看队主这一路并无匆忙行色,不似开赴沙场,那么多半就是来征兵的。”军官一听,忽然就在马上前仰后翻地大笑起来,把檀氏兄妹都笑得莫名其妙。笑了半天,这才用马鞭指着檀羽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今天会遇上贵人,没想到今天真让我碰见个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小弟,你这兵我征用了!”檀羽没想到这军官是个楞子,一时无语。却见那军官又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地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大忙?”檀羽一怔:“什么忙?”军官“嘿嘿”一声:“那边村里有一个叫木兰的阿姊,武艺高强,我想娶她做我的小君,可她怎么也不肯。小弟,你心思这么活,帮我把这事办成,如何?”“啊……好吧。”檀羽怕身份被拆穿,不敢轻易拂逆于他,只好暂且应允。军官立时得意起来,当下便带路,往他说的那个村子走。一边走,军官一边介绍:“我叫韩均,家中排行第二,我父是大汗帐下冠军将军韩茂。我向阿爹立了军令状,要在北伐中立头功。小弟你跟着我,保你吃肉喝酒。”说话时,便来到一处竹林,远远的就听见有金竹敲击的噼噼啪啪的声音。韩均忙勒住马,小声道:“木兰阿姊肯定又在练武。我不敢过去了,每次去都被她打。”檀羽见他一副怯怯的模样,心中一笑,口道:“二郎放心,此事交给我吧。”于是他当即策马,循声过去,才见一个黄衫的小女,正在用一柄宝剑敲击着周围的竹子,一招一式,很有模样。檀羽仔细打量那小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清沏的脸颊,略带几分成1气息,头发随意挽着,水灵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慧黠之气。她练武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显是完全陶醉其中。这便是韩均说的木兰了。檀羽见木兰专注非常,倒不好去打搅于她。便小心翻身下马,将小妹接下来找地方坐下,喂她吃了些干粮,这才坐下来静静地看木兰练武。林儿因身体疲乏倒在阿兄身上眯眼歇息。檀羽则看着木兰练武入了神,竟完全不知她是何时停了动作、走到自己身边,直到她问了一句:“你们是谁?”这才回过神来。“呃,我们从外乡来。我小妹生了病,想找个客栈打尖,顺便延请医师诊治。阿姊是本乡人吗?我看你的剑法超群,定是女中豪杰。”檀羽虽已知木兰之名,却不道破,只作路人口吻。木兰叹道:“若能在家耕织,谁愿习武。只怪大汗即刻要点兵北伐,发下军书十二卷,要阿爷从征。阿爷家无大儿,只有小女木兰,木兰只好替父去应征。”木兰虽然习武,声音却极细致温柔,如同邻家阿姊,难怪韩均为她着迷。檀羽又问:“木兰姊要去从军?你武艺这么高强,哪个将军若收你当兵,真是三生有幸呢。”木兰仍作哀怨之色,“鲜卑人从不读兵法,只知道杀人。有一个叫韩茂的将军,听说有一次攻打南朝时,连屠了十几个村落,致当地无人聊生。要是让我跟了这样的将军,再好的武艺,也只是为了杀人。与其那样,我宁愿抗命不从征呢。”檀羽两句话便问出了木兰不愿加入韩均队伍的原因,心中一喜,口中又道:“木兰姊不仅武艺出众,手中武器似也不凡。可愿与我一观?”木兰很爽快,便将手中宝剑交在檀羽手上,问道:“客懂剑?”檀羽拿过剑来,将宝剑略一拔出,登时一股寒光射出剑鞘。檀羽一凛,连忙收剑回鞘,大赞道:“好一方宝剑!我大父常年征战,故而家学中尚也懂一些剑道,可却从未见过如此宝剑?”木兰不无得意地道:“此剑乃是邻县郗家庄一位奇人所赠,剑身上刻着‘含光’二字。”“含光剑!”檀羽更加诧然,“先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