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庆”
楚文清字字说的清亮,声音回荡在空中,此时,她不是一个人,父亲,大哥,小关他们在,多少万为国身死的将士都在。那声音仿佛穿过层层墙壁,千军万马怒吼于此,冲向夜空中!
“陛下,你问我原不原谅,你问过那五万冤死的将士们了吗!”
“将士本该身死战场”赵平声音微弱道。
“那也不该是被大梁陷害而死!”
“我父亲一生为了大梁!可他的头颅却被挂在大梁城门之上!”
“他们尸骨未存,那奸臣们却能酒肉臭!陛下五万将士肝脑涂地,他们的性命之于你,真的就视若草芥吗?”
赵平闭上双眼,没有再出声。
寝宫中归于平静,沉默良久,楚文清冷眼走了出去。
她知道,赵平跟她说原谅也只是想临走之时寻个心安。
她,偏不给。
赵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目紧合。
那个叫他大伯的小丫头再也没有了
炎庆三十六年冬,梁元帝赵平驾崩,享年五十六。
同年,梁建帝赵靖登基,改年号合昭。
此后数年,楚文清镇守边疆,赵靖与之联合,巩固朝政,修律法,兴农业,整朝风,逐渐打压景王与邺王的羽翼,最终将其逐个击杀。
梁国也日益稳固兴盛,梁建帝也颇得民心。
合昭十年,周湘病故于将军于将军府中,楚文清悲痛欲绝,自此驻扎边境,不再回京。
“顾尘,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太失败。”楚文清站在一座小山之上,身负战甲,手拿宝剑,目视远方,脸上早已褪去了女子应有的秀气,只剩下多年征战沙场的锐气。
顾尘还是同从前一般站在楚文清身后,微风吹起碎发,泪痣若隐若现,还似多年前那个身着靛蓝布衣的俊美少年。
楚文清这十多年来,顾尘一直相伴她左右。战场上杀敌,顾尘第一便是保护楚文清,数次为救她而身陷险境,为她挡住敌人的刀枪剑戟,而他身上的伤从未断过。
楚文清知道若不是他一直护着她,这条命早丢在了战场上。大哥将保护她的任务交给他,这一交便是一辈子。这十多年,楚文清相处最多是他,发火任性对着是他,最后留在她身边的也是他
都是他,她现在也只剩下了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他了呢?
数月后,夏国军队侵犯袩州,楚文清得知敌军首领名为金克。
金克!
楚文清眼中似有无数剑光飞出,表情也变得狰狞的可怕。
那日凉州,父亲对战的敌首便是金克。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将他的头挂在城门上!
不日,大战开启,战场上刀光剑影,楚文清手拿双剑飞身斩敌,冲向敌军深处。她一边将冲向自己的敌军杀个干净,一边寻找着敌首金克。
顾尘则护在她身后,将她未注意到的敌军挡下。
忽然,眼前映入一穿黑红色铠甲之人,那人她在画像中看过,至今不敢忘记。
金克!
楚文清双目发红,手上青筋暴起,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她什么都不顾了,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她发疯似的冲向那个目标!
金克察觉到这股杀气,迅速调整与楚文清对峙。
战场上全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士兵的厮杀声。
楚文清躬身杀死挡在前面的一兵,用力跃身踩着那人借力,自己腾空而上,将双剑指向金克的脖颈,金克迅速转身后退,用刀挡住一击。
“啊!”楚文清发疯似的不顾周围一切将攻击全都放在金克身上。她力气不敌金克,但胜在身法敏捷,金克多次招架不住。楚文清虚晃一剑指向金克胸口,在金克抵挡之际,她转身一个回旋,将剑横在金克脖子处,用力往后一拉,金克双目睁大,头颅已被楚文清提在手上。
同时,兵器插入身体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声
顾尘被十几个敌兵用长枪刺中了身体,就在楚文清不到半步的距离。
顾尘为她挡住了这十几个长枪!
“顾尘!!!”
楚文清心若刀绞,她怒吼着将周围的敌兵尽数杀个干净,蹲下抱着顾尘。
顾尘口吐鲜血,喘着粗气,身上尽是刺穿和被砍的伤口,血流如柱,早已染红了战衣,看上去狰狞一片。
陈文清泪水滑落,滴在顾尘的脸上,印在那颗她怎么也看不够的泪痣上。
顾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抹去她脸上的泪。
原来顾尘对于她是如此的重要,他们也早已密不可分。
周身都是一片黑暗,陈文清觉得周围的厮杀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了她和顾尘两个人。
她怀抱着顾尘,就像拥着最后一丝世间的温暖。
原来她最后到底是谁也没有保护好。
爹,娘,大哥,小关,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