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攥住男人的衣襟,低低絮絮地说。
“嗯。”
第二日我醒在我自个儿的床上。
“那一晚,我的那些同伴在我用食的碗中下了毒。”
“……我有这么胖么。”
我哽咽了,脸颊在常封的胸前蹭蹭,似有些要哭的意思,常封只是沉默,任由着我。
一只手伸来,轻轻摸摸我的眉宇,“莫皱眉头,以后生了皱纹莫怪在下没说。”
这一瞬间,我觉我恍惚了那么一会儿,紧接着脑门便有些裂了,却偏偏没有躲开。
我最终还是没哭。
那年我还年少,一年海城祭典,我与其他三位姐妹被领头带到无妄城守夜。
我去了常封院子。
“这样在下觉得甚是可爱。”
我微微蹙眉,对他这词汇感到甚是不习惯。
8
“我没醉。”我执拗地说,“这是我的院子,是你擅自闯进来的。”
“他记得顾青灯,却不记得以前他救过我……”
我只能点头。
语气温柔,不容置喙。
所以即便未有过情郎之类,到了这个年纪,常封的意思我还是很是清明的。
还有他的气息,和宫主不一样。
常封在阳光下笑起来,眼睛也眯起,“樱桃。”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身红衣的少年,眼神冷漠,嘴角一丝笑意,他说,小姑娘,你可不是每回这么幸运能碰上我这样的人的。
诚然,我是个老女人了。
止水的墓在山高头,站在那儿可以望见很美的景致,将无妄城尽收眼底。
这是……我?
可我还是会难受。
“……”
我心说,日后,我想跟着他。
“樱桃。”
他低着头唇瓣在我额间轻轻蹭着,片刻后抬起,瞧了瞧我的脸,微笑道:“你看,松了眉头模样美了许多罢?”
我忍不住将眉头蹙得更深些,将我刻成这等土肥圆的模样便算了,还管我皱眉头。
我刚想开口,眼前落下阴影,在光线切割下格外明显。
这意味着,我认识了他九年,每一日,都是这么近的走过。
我站在一边等他练完,他边擦汗边走来时,我毫不留情直截了当将小木人举在他面前,盯着他说:“这是什么?”
毕竟是日后出类拔萃的护城者,我们自当事先好好见识一番。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与那个女人日后相伴一生,真正的相伴厮守。
“我当时负责的地域正是夜凝宫附近,我毒发从藏身的树顶掉下来时,他刚好路过。”
常封还是笑眯眯瞧着我,似是好脾气都道:“你醉了,在下送你回去罢。”
常封又笑道:“我们一起去看止水罢。”
我瞧瞧自己,衣着完好,鞋袜到是被人脱了,我支起身子,忽然发觉手中握着东西。
“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我瞪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往屋里走,没看清台阶,身子一滑摔了下去。
并非是何等离奇剧毒,只是一般能催人至死的毒药。
今年便是是我入夜凝宫的第九年。
去给止水扫墓的路上,我开始思考我自己。
我嘴角抽了一抽。
那时我从痛苦中醒来,看着夜色中少年英俊端华的脸,他黑色的眸子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想让我去追随。
我脸埋在他胸膛前,呆了一会儿,说:“他不记得了。”
第九年。
他成亲了,如何念想也好,我也都该断掉。
我分得清憧憬与爱慕。
我哑口无言,直直瞪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不羡慕,却心空。
我看去,掌心是一枚木雕小人,肥肥的身子,穿着罗裙,圆圆的脑袋,眼睛大大,嘴巴小小,梳着垂髻,发间一支金步摇,正是我最惯常梳起的发饰。
不知有些恼,一边捂着头走进院子一边摆手,“你赶紧出去,我要睡了。”
他的声音落在我耳边,热热的,有些痒。
面前这个男人,有点陌生。
“是是,是我闯进来的。”
常封在练剑,我鲜少见他练剑,他剑法卓绝这些年我早已领教,但我觉,身为夜凝宫护法这是自然,也未过多说些什么诽钒圇憻。
风掠过,墓碑上藏蓝头巾猎猎
我本觉我可以站稳,可偏偏没有力气,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我依是恍惚的,直到撞上一具温暖厚实的躯体。
我怔了怔,他离我极近,我刚想抬头,便感觉有两片柔软贴上我的眉。
他摸了摸我的后背,手很温暖。
“他一点都不记得了,”我闭上眼睛,不知为何委屈而不甘心,我为夜凝宫护法,自当冷静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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