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咋还没来,不会是溜我们耍吧?”黑暗里,老五嘀咕道,往日他这会儿都在帮着六儿收夜香,别这头没赚到钱,那头事还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有何难?回头你去店里只管把米袋子装满,伙计们都认识你,不敢拦的。”胖掌柜狠狠一使劲儿,把青梅颠得涎水直流,他喘着气说,“正好昨日遇到个冤大头,你多舀些新米,回头我把仓库里的陈粮混在里头,赚来的差价正好平了你这账。”
狗儿大哥看着递到眼前的大刀,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没敢接:“您不是说叫我们帮着搬搬抬抬吗?咋、咋还有刀。”他都不敢问这大刀他从哪儿来的,瞧着就锋利,往人脖子上一抹,估计能飚他一脸血。
胖掌柜狠狠捏了她一把:“睡了他的婆娘,我就送些米给他吃,哈哈,我待你和你男人都不薄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夜里,突然响起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一两银子能买两百斗米,一斗米六斤,一两银子便是一千二十斤米。而三十两银子就是三万六千斤,一个米袋若装两百斤,胖掌柜带来的推车上得有一百八十袋大米,或者说谷子。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响动。
“想啥呢,没叫你杀人。”卫大虎把刀塞他手里,自己也拎着一把,也不干啥,就是单纯吓唬人。
“我都出来一年了,该回去瞧瞧了,你若想我,翻了年我再来便是。小心肝,眼下你还有心思想别的,看来是我没把你伺候好!”
“你坏,啊,家中粮食见了底……”
卫大虎瞅了他们一眼,人还不少嘞,十二个,领头的还是之前与他说话的狗儿大哥。多了几个脸生的,小乞丐狗子猫儿、还有那个鼠儿都不在,来的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大小伙子。
莺娘闻言开心了,胖掌柜见此心痒痒,手指伸她的小嘴里搅了搅,见她嘴角流出涎水来,他坏笑道:“你男人可见过你这般淫|荡的样子?莺娘啊我的莺娘,你这幅模样只有我见过,我的小心肝……”
卫大虎视力好,一眼便看见胖掌柜带着一伙人推着十几个板车过来,板车上头是垒得高高的粮食袋子。三十两银子能买多少粮,以至于他们要大晚上偷摸交易,这么说吧,普通人一年到头的嚼用也才几两银子,银子这玩意儿在日常生活中基本属于藏在家中的钱罐子里,等闲见不了天日,谨慎些的还会挖个坑小心埋起来。百姓日常都是用铜板交易,买菜买粮买肉扯布,能用到银子的时候,要么是发了一笔横财老房子翻新建新房,要么是给儿子娶亲需要置办上好的席面,总之,穷人没见过银子,家境稍好些的藏银子,只有那些家缠万贯的老爷夫人们,他们日常流通的货币才是银子和金子。
“哼。”
天气一日日凉下来,街上不少人都穿上了厚衣裳,今日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黑的也早。
卫大虎别说掏出三十两银子买粮食,他便是要买三两银子的粮食,粮铺伙计都得往管事那里知会一声,一两银子便已是一笔好大的买卖了!
屋子滚烫如火,外头却是倍感寒凉。
“死鬼,说这些废话作甚,你再使些劲儿!”妇人觉得不爽快,干脆自己坐起了身,疯狂摆动腰肢。
胖掌柜见她哭,立马抱紧她,两具黏糊糊的身子交织在一起:“莺娘别哭,我的小心肝啊,我最见不得你流眼泪了,可是要心疼死我?”他擦了擦妇人的眼泪,心疼是真心疼,腻也是真的有些腻,他确实该回家了,但眼下还是得把莺娘安抚好,便哄道:“你又不是不知,自从跟着你来到定河镇,除了当初写封信回家报了安全,府城再有信儿来我看都没再没看一眼,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咋能因为那些糟心事碍着你我的眼,伤了你的一腔真心?”
他可不会杀人啊!
说着,屋里又传来阵阵响动。
十来号人齐刷刷扭头,便看见一个手头拎着两把大刀的汉子从山里窜了出来,他手头的刀在黑夜里泛着寒光,刀身倒映出他冷硬的五官,眸中暗藏煞气。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蹲在地上的两个小子摔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爬起来后赶紧跑到兄弟们身边,一脸谨慎地望着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急啥,还没到戌时呢。”狗儿大哥也有些着急,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也没打火把,或站或蹲,四下张望,谨慎地瞅着周围有啥风吹草动。
“嗯,嗯,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别回府城……”
见此,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头的刀递给领头的狗儿大哥:“拿着,待会儿看形势亮刀,把气势给我抬起来,都凶神恶煞一些。后头的小子也别嘻嘻哈哈,把脸都给我拉着,你们啥样能叫人害怕,就挂上那样的表情。”
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狗儿的兄弟们老早便来了岔道林,晚间的气温更冷,火气旺些的汉子还罢,少年们则是冻得直抽冷气,原地踱步转着圈,不叫身子凉下来。他们不知晓好心人叫他们来这儿候着是干啥,周围空无一人,山里黑漆漆的,瞧着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