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了久违的温馨和安逸。婢女轻轻柔柔的笑声缠绕。“宫主,您小心点。”屠征望着小小的婴儿不知该从何下手。“哪,您抱这儿,轻点、轻点。”婢女指点着。小小的婴孩有几乎比他拳头还要小的头,全身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就算包着重重的衣布,他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便掐坏了她。“呵,怎么长得这么丑?”他微皱着眉不满道。婴儿的小脸红通通、皱巴巴的,眼睛也睁不开。“刚生下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嘛。”一个婢女大着胆子道,伸手到婴儿的颊边碰了碰“宫主您看,这鼻子、嘴巴长得都像夫人,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是吗?”他低头研究。婴儿嘴一扁,吐出一些东西来。“宫主,有点脏呢,还是让奴婢来抱她吧。”婢女有些忐忑。屠征却只是笑笑:“拿巾帕来替她擦一擦。”越看,越发觉得婴儿的五官轮廓酷似月向晚。他在婴儿的额上亲了亲,慈祥的表情让婢女发懵。“啊,夫人醒了!”他转过头去,对上她第一次不带一丝戒备的眼光。她躺在那儿不知已经默默看了多久,他抱着婴儿开始觉得有丝不自在,但还是走过去,俯身将婴儿摆到她的旁边。“醒了?”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奶娘刚刚已经替她喂过奶了,我吩咐下面炖了点汤来。”她的目光从他烙着深深齿印的指转到他的脸,再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他怔忡。她微微一笑,低道:“多谢你了。”女儿稚子无邪,容貌通红褶皱,神情却纯洁如雪,半点不知世间险恶仇恨,一切污垢到她面前都净化似水。突生的柔情融化了冰山的一角,心似乎整个都柔软了起来。产子时的毁灭性痛楚让她的一只脚迈入了鬼门关,醒转时生还的淡淡喜悦使她灵魂清净,有着分大彻的解脱,连厌恶的情绪都消散无踪了。初生与死亡便在这一线之间,她徘徊了一次,深刻人心中的是性命的可贵,而非剧痛的可怕。危急关头屠征不加掩饰的关心亦微妙地发酵,酿成了她初醒时所见的眼波有着长者的温柔与稚者的好奇。婴儿第一声啼哭哭走的是她的前尘梦魇,现今的屠征如此,过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她云淡风清的神情使得屠征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整个都变了变。“你和颜悦色,我倒觉得不自在。”“她还没有取名呢。”她抚了抚女儿的脸颊“女孩子姓氏太带戾气,名字就不好取了。”“我倒想到了一个。”他淡然道。“啊?”他微微邪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她一到世上,周遭人都待她如珠如宝,‘爱’之名合她其谁?”戈爱。割爱?月向晚没有听出他话中别有含义,只道他是玩笑一句,微微蹙眉。“戈”她低念着“本有‘哥舒’为复姓,顺口又易记,舒字从容伸展就叫戈舒”蝴蝶般的睫轻盈飞起:“她就叫戈舒。”欣喜的模样带点急于向他询问的意思。“她是你女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何必问我这个外人!”她一怔。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话中酸意泛滥,恰逢婢女端了姜枣葯汤上来,便轻轻一笑掩去:“先温温身子吧。有什么事情,等过几个月你好了再说。”她什么话也来不及说,他已经甩门而去。她的注意力被女儿的哭声拉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多,月向晚几乎没有见到过屠征的身影。他总是趁她熟睡之时悄悄地来,将醒之时静静地离开。自然她想跟他提什么事情也无从说起,而她心里很明白,他的用意也正是如此。但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精心调养下来,她的身子恢复得极快也极好。女人的很多病谤都是在月子时落下的。倘若不是在紫微垣宫被照料着,她恐怕会恢复得倍加辛苦。瓣舒的眼一张开,就仿佛天生带笑,褶皱通红的脸开始渐渐平滑白皙起来,果真显出了纯美的轮廓。只是小婴儿毕竟还是小婴儿,除了睡觉、拉撒,就只知道吃。擦拭的指尖才到她嘴边,她便不安分地伸出小舌。“呜哇,呜哇”月向晚的手一收,她便哭,哭得淡淡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都皱成一团。“乖,不哭、不哭”月向晚轻哼着,起身慢慢在房中走,来回摇着她。黎五娘凑了过来:“夫人,她大概又是饿了,让我来吧。”虽说为人母有天性,但月向晚第一次照顾婴儿难免生疏,尤其是喂食方面,因为乳水不足,不得不依靠奶娘。≈ap;ap;x679c;≈ap;ap;x7136;,一到黎五娘的怀里,戈舒的小嘴一张一合,便贪婪地吸吮起来,满足得连眼睛都闭上了。月向晚暗暗叹了口气。正在此时,门外有女子声音传来。她走了出去。“上苦奉宫主命来请夫人到尘天宫室一叙。”来人看似冷漠平板,但一双细长的眸中却满是审视。屠征要见她?“请姑娘稍待片刻。”回转入内吩咐几句,她拎了件大氅便出来。随着上苦到尘天宫室,她们从左侧门的长拱桥过。百米远处的正门道上众人正从内大殿散出,有几张眼熟的面孔转过来,她忽觉寒风一恻,微微打了个寒噤。“夫人很冷?”上苦漠然地问。“天很冷。”她淡淡地答。入宫室,又是宽长廊道与重重关卡,青铜图腾虽然华丽精美,却更增添了沉厚凝肃的危险气息“请。”踏进玄铁门,一眼望到的便是四周高达两人的书墙兵器架,正前方是书案,案后正放置书册的屠征转过身,目光投了过来。月向晚吃了一惊。近两月未见,他方长的脸更为瘦削,脸色有点苍白,甚至连眼都微微陷入,是疲惫痕迹与淡淡病容。相形之下,她倒显得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