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就要上不来。
燕不离凝视燕云歌的背影,狠出了一口气后,才慢慢说:“她嚣张不了多久。”
纵然一再开解自己,燕不离闭上眼睛,只觉得刚才长女的每一个字都是削铁如泥的刀子,一刀刀全往他的心上扎去。他忍不住想起过往种种,想起莫兰对他的毫无保留和情深义重,突然像被抽去全部力气般,无力坐下来,声音微哑:“这样也好——”
书房当中,桌上一堆沙盘。
凤瑝接到消息就来了,脸色难看。
“你又发什么疯?”
柳毅之站在沙盘前摆弄江山,连灭两座山头,听到话也仿佛没听见,一声不吭。
凤瑝目光沉沉,“堂堂国公府的嫡子,你当知晓门楣的重要,那个女人三番两次戏弄你,你若还为她萎靡了意志,别怪我这个做兄弟的都要骂你!”
凤瑝语气极差,先前父皇突然问派谁去边陲剿匪合适,他还没来得及找子固拿对策,就听到了他又发疯的消息,害得他替子固临时受命不说,封王一事也耽搁下来。
想到好不容易撬到父皇松口,经此一事,又不知要生出何种变故,风瑝脸色阴沉道:“叶晚秋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你就这么听她的话!你也不怕她是父皇派来试探你的!子固,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何苦非惦记着一个叶晚秋不放,你——”他气得想骂他是木头脑袋,不争气。
柳毅之始终站在沙盘前面,细沙从他指缝流失,他紧紧握住在掌心摩挲着,这时,房门微动,管事模样的人匆忙走进来。
管事先给凤瑝见礼,又伏身不起回禀:“禀世子,梅妃娘娘那边有了消息。”
柳毅之嗯了声:“说。”
管事道:“这几日,奴才的人一直跟着娘娘的人,昨日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去了太医院。”
柳毅之眼也没抬,“她找的谁?”
管事道:“宫女进了太医院后,奴才的人不便再跟,但是那宫女离开后,沈太医也马上跟着离开,后来奴才的人一路跟着沈太医回到沈家,紧接着御史台的沈沉璧沈大人也回了沈府,沈家自昨日起闭门谢客,可奇怪的是沈大人今早去了户部,似乎要找哪位大人,无功而返后又往城南去了,现下还守在城南的一座宅子前。“
柳毅之将手中细沙扬落,听声音也听不出个喜怒,“什么宅子?”
管事想了想,谨慎回道:“府邸上挂着燕府二字,老奴不确定是哪位燕大人的府邸,”
“这京里还有几个姓燕的?”凤瑝嗤之以鼻。
管事连连点头,“殿下说得是,又是姓燕,又与沈大人有交情的,老奴只想到了户部的燕云歌燕大人。”
凤瑝抬起细长的眼,有些意外会听到这个名字,他挥了挥手让管事下去,又看柳毅之还在摆弄沙盘,心情不由转好,啧啧笑道:“与我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实话招来。”
柳毅之拂袖挥落沙盘,回身坐下,微微苦笑道:“并非我故弄玄虚,而是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梅妃打得什么算盘。”
“到底出了何事?”凤瑝皱眉。
柳毅之回想起半月前叶晚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府邸,对着他就是跪下,求他搭救,只因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孩子却不是陛下的。
梅妃是聪明人,敢深夜孤身前来,将这足以株连九族的秘密告之于他,就是做好了要拉他共沉沦的打算。他当即转身就走,她却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跪下,惨然说道:“毅之,本宫不会牵连你的,本宫只想要这苦命的孩儿平安无事出生。本宫保证,倘若事情败露,本宫当场自缢,绝不牵连你,牵连国公府!”
“毅之,你救救我,哥哥已经舍我而去,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算本宫求你,求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求你帮我这一次……不然……”
梅妃咬紧嘴唇,威胁道:“不然,本宫等会直接从你国公府正门走出,都是死,有国公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作陪,黄泉路上本宫也不会寂寞。”
“你!”他双目赤红,一脸戾气。
梅妃满脸是泪,跪走到他脚边,拉住他的裤腿,哀求他搭救。
“毅之,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帮我一次,从前你帮了我这么多次,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毅之,晚儿求求你……”她拉住他的手,字字泣诉,终让他软下心答应。
柳毅之抬起手腕,手腕上仿佛还有温烫的眼泪在上面,伸手抚过,心如刀割。
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明知道是利用和算计,还傻地搭上性命。
凤瑝在旁看他想什么想得出神,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你不爱说我就不问,但是你听我一句劝,为这么个女人,不值当。”
柳毅之闭目:“殿下出来久了,回去罢。”
风瑝来了气,“本宫语出于心,你爱听不听。”
人走了半晌,柳毅之才蓦地睁开眼,他猜不出晚秋的打算,他送进宫的汤药已经有三天,是掺了麝香的安胎补药,药量不大,想察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