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妖邪的影响,她回忆‘前世’事情时,纵然还有世子的记忆,但她却像是失去了那种对陆执势在必得的偏执,反倒像是提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也不知为何,不再受妖邪影响后,苏妙真觉得姚守宁可爱又真诚,与她说话不知不觉就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觉得对她格外亲近,甚至愿意说心里话给她听。
“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怪我吗?”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颇觉怪异。
“表姐不是怪物,是那怪物害你。”姚守宁急忙哄她:
“不可能,这些全是我的记忆……”
“什么?骗我的?不可能吧……”
她说到了‘应天书局’对柳并舟的影响,再提到了小柳氏的婚姻,使得姐妹生出嫌隙的始末:
“怎么能怪自己?明明是妖怪的问题!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替表姐报仇!”姚守宁想到妖狐,心生愤怒,便说了一句。
“我替表姐难过。”姚守宁在原地站了半晌,见她没有激烈反抗,便又试探着往前靠近了些。
此时听她问话,那些隐藏在苏妙真心中的秘密翻腾,一种想要将所有的事全部告知姚守宁的衝动油然而生。
她捂着唇鼻,目光与姚守宁相碰的刹那,又连忙将脸低垂了下去,避开了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摇头:
许久后,姚守宁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靠苏妙真更近了些。
她觉得自己命苦,说到这里,又哭出了声音。
“……后来,温献容看我不惯,趁着我惹了姨母厌弃,将我送进了山里,我在那里遇到了世子……”
“……”
苏妙真听到这里,满身防备松懈了一些,心中觉得很是羞愧。
如果是以前,她定会尖酸刻薄的损这表妹两句,认为她此时追来不怀好意。
这才是柳氏的真实性情,她极要面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她会更怜爱失去了母亲的苏妙真——从之前姚守宁与苏妙真交锋,数次被柳氏喝
苏妙真没有说话,安静的听她道:
再次提到‘世子’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复杂。
“为什么气不过?”姚守宁心中一动,问了一声。
苏妙真犹豫了半晌。
姚守宁之前就已经‘听’到过她与妖狐对话,对许多事情也有了解,只是第一次听苏妙真提起,自然了解更真切。
可这会儿恢復本性之后,她嘴唇一动,还没说话,有些念头才刚浮现在心中,便已经吓了她一跳,连忙紧紧的抿住了嘴。
“表姐,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话,全是妖怪骗你的?”
想起自己以前对这个表妹充满了恶意,认为她愚蠢自私,又觉得她要和自己抢世子,心中恨她至极,在柳氏面前数次挑拨,看她不顺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只是气不过……”她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道。
她强忍想要辩解的衝动,安静的听她说完,听她自己停顿,没有出声打断她的思续。
姚守宁语气逐渐坚定:
姚守宁也不说话,只是小心的走到柴堆旁坐了下来,陪她流泪。
“我娘之所以不联系姨母,估计也是赌气,姨母去世后,我看得出来她很后悔,她绝不可能厌恶你。”
半晌,苏妙真才伤心的道:
“我不知道有没有前世今生,但我知道一个人的性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大哥性情不可能拈花惹草,对献容也是一心一意。”
柴堆之后,苏妙真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双泪蒙蒙的眼睛。
“就算我大哥中了邪,纠缠于你,但以我娘性情,绝不会怪你,她只会怪我大哥不守规矩,说不定会让我爹打他一顿。”
这些隐秘藏在她心里,像她豢养的一条毒蛇,蚕食着她内心的善良,此时在姚守宁的陪伴下,内心的防备被打开一条细微的口子,苏妙真终于忍耐不住,她小声的开口,说起‘前世’的事情。
“现在驱赶了有什么用,我变成这个样子……隻怪我自己命苦……”
“我娘脾气不太好,但她心中对于你跟庆春表弟的到来是期盼已久的,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想姨母的。”
两人隔着柴堆相靠,她试探着小声的问了一句:
此时听她安慰自己,又陪自己说话,还说要为自己报仇,越发觉得过往错怪了她,自责得很。
苏妙真没有说话,接着轻轻抽泣了两声,许久之后才低声道:
“那又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受妖邪蛊惑了而已。”姚守宁毫不犹豫的道。
她说完之后,苏妙真沉默了许久。
“可是这种记忆是不对的啊。”姚守宁说道:
“你难过什么?变成怪物的是我又不是你——”
“有错的是那妖邪,它有意施法,故意害人。表姐本性善良,所以才能挣脱它的控制,配合外祖父的术法,将它驱赶出身体。”